多年来,云知意与霍奉卿在考绩总榜前三甲上的争夺呈胶着之态,两人憋着心气儿相互较劲,又都年少气盛,唇枪舌战是难免的。
可薛如怀常年徘徊在考绩总榜中后段,平素又多与街面上的三教九流往来,按理说与云知意交集不大。
但事实却是,他与云知意明面冲突的次数之多、交恶之深,仅次于霍奉卿。
原因很简单,薛如怀是邺城庠学旗帜最鲜明的“霍奉卿拥趸”。
他维护霍奉卿向来不遗余力,攻击范围不限特定对象。
只要有人与霍奉卿不对付,哪怕仅仅是为某道题目就事论事的争执,接下来也必定遭到薛如怀或明或暗的“二次攻击”。
谁也不懂薛如怀这份盲目的狂热从何而来,反正云知意与他的梁子就这么结下的。
此时,当云知意慢慢从“借蟹吃醋”的惊愕中定神,以目光在霍奉卿与薛如怀之间打了个来回,浅浅扬笑。
霍奉卿表面虽冷淡,心中对薛如怀这个朋友却是珍惜的。
他性子孤高清冷,对人的好往往都在不动声色的点滴间。就像此刻,用这么蹩脚的理由跟来,无非就是想确认她是不是打算找薛如怀的麻烦。
毕竟在过往无数回交锋中,薛如怀从没在她这里讨到过半点便宜。
想明白了这层,云知意没趣地指指桌上那一大盆蟹,对霍奉卿道:“请便,拿了赶紧走。”
“吃饭就好好吃饭,别欺负人。”
霍奉卿慢条斯理装了两只蟹在小碟子里,目不斜视,也不知这话是对谁说的。
薛如怀点头笑道:“那是自然。”
云知意则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唇角。就凭薛如怀在她面前屡战屡败的记录,霍奉卿担心谁欺负谁,还用说吗?
云知意招呼顾子璇与薛如怀落座,神色自若,仿佛刚才并未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但薛如怀很戒备,压低声音恶狠狠质问:“云知意,你到底有什么阴谋?”
突然托了顾子璇邀他来共桌而食,且没有对霍奉卿横挑鼻子竖挑眼,这很诡异!
“我告诉你,不要以为……嗯?!”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顾子璇用一只蟹堵住了嘴。
顾子璇笑里藏刀地做起和事佬:“云知意既主动请你来,定会说明缘由。你无缘无故撂什么狠话?”
她将门出身,动起手来自带三分威慑。而且她的话在情在理,并没偏帮哪一方,薛如怀只得讪讪收声。
“边吃边说。”云知意放下净手的巾子,从容地掰下一只蟹腿,开门见山。
“薛如怀,你在南渠街那间黑赌档里具体做些什么,我不问。反之,你也别问我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霎时间,不但薛如怀面色转白,连顾子璇都惊出满脑门子薄汗。
薛如怀重重咽了几回口水,瞠目瞪向云知意:“你什么意思?!”
他没有承认,却也没否认。嗓音听起来好似冷厉,实则藏着几许自乱阵脚的惊恐。
邺城庠学是原州的官属最高学府,其间学子本身已是原州地界上百里挑一的佼佼者。
像薛如怀这种与同窗相比中等偏下者,若放到普通学馆、书院,那也是出类拔萃的。
因此故,邺城庠学是原州各府各司增补年轻官员的主要来源。
原州各界对这里的学子寄予厚望,他们所受的约束自比外间寻常学子严苛许多。
薛如怀身为庠学学子,涉入黑市赌档,还不止是单纯地“偶尔前去玩乐”。这事若被查实,除问罪下狱外,按律还会受到“五年之内不得参与官考”的重处。
最可怕的是,有了这个污点,即便他在五年之后走运通过官考,也再难得到重用。如无奇遇,最多就在偏远乡镇做个小吏到终老。
“你这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