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
藤椅上的僧人,对他们出身、来历、过往,竟都了如指掌。
并且打从一开始,他就已经什么都知晓了。
另一边的楚夫人眸眼低垂,耷拉的双臂下,十指死死捏紧衣袖,掩饰着内心的悚然。
她全程都在仔细看,仔细听。
僧人无需命簿县册,也不用施术占卜,仅仅一眼扫过,便看穿了所有。
之前对白雨、鬼车,对夜马伏骨,甚至对空山姥母,也是如此。
明明足不出户,蜗居徐府,偏偏什么都能知晓。
这世上,无论人间还是阴间,还有什么,是这位逸尘法师所不知道的?
生而知之,无所不知,那可是传说中的“真佛”才拥有的神通啊。
楚夫人愈发心惊胆寒,也更加坚定了某个决心。
城南小院,月影横斜,荇藻凌乱。
白袍如雪的僧人倚坐在两株榆钱树中央。
面容暴露于月光与阴影之间。
时明时暗,看不出所思所想。
文重峰等三道生魂早已吓破胆子。
三魂六魄不住颤抖,叩拜祈饶,在耗头的催促下,你一言我一语诉出真相。
“我们三个,都是隐门弟子,拜师何厚才门下。”
“师父离奇暴毙于徐府后,我们三人奉命留守文和县。”
“前几日,我们又收到飞鸽传书,说京城使者之子孔东流,即将暴毙于庆春楼。让我们扩大声势,务必将此事闹得人尽皆知,不可收场。”
“可孔东流竟然没事,只说做了一场怪梦。于是我们便跟踪打探……”
“是啊,我们真的没有作恶,更没有杀人的念头,还请这位大大王网开一面,饶恕我等!”
周逸没有说话。
他看了眼三人头顶的黑色小字,犹如烟熏一般,在月光下飘浮摇曳。
结合小字,他们应当没有说谎。
也就是说,剑南隐门果然与妖怪有所勾结。
周逸又翻开这些日子以来,所汇总的关于隐门的黑色小字。
大唐隐门,虽号称隐于天下。
可在江湖上的势力分布,却以南方居多。
南方七道,上千郡县,唯独剑南道的隐门有些不对劲。
其行事,剑走偏锋,虽奉隐门宗旨,可既不听调,也不听宣。
其首脑,也过于排外,犹如一个独立王国,其余六道的隐门皆难以插足。
而这一切的开端,似乎是从十多年前,被称作“麻老”的隐门长老上位开始。
自从他到来之后,其余剑南隐门的长老,行事作风,也都渐渐变得古怪起来。
天师道麾下,七十二术道门派之一,曾有术士高人,察觉到异样,前往打探,却最终不了了之。
平沙镇里,崔护等人提到他时口称“异类”,不难判断,这麻老十有八九也不是人类。
所以他才能勾搭上空山姥母,迫害来自京城的贵公子。
可他究竟又是何方妖怪?
本体又为何物呢?
周逸轻轻叩击着椅臂,寻遍数以万计的黑色小字,亦没有找出半点线索。
而眼前三名哭泣求饶的隐门弟子,辈分还不如何厚才,更不会知道这些。
突然间,周逸想起一事。
准确来说,是想起了一位故人。
“阿弥陀佛,都别哭了。就是你们三个,把肠奴送去广元总舵的吧?”
文重峰三人止住哭泣,抬起头,面露不解。
周逸淡淡道
“小僧说的,是卫小肠啊。”
文重峰三人表情各异,有惊讶,有嫉妒,有恐慌。
虽然很快隐没,可依旧被周逸收入眼底。
卫小肠离开徐府后的经历,他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