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是树木生长密集的树林，他是来这里狩猎的。只要通过星云森林的试炼，阿爹一定会为他自豪的。他会成为南祇的顶梁柱，辅佐藤林旭。

但今天还真是怪，外围一只灵兽也没瞧见，再往前走就是内围了。他正想折返回驻扎地，却被突然出现的裂地熊拦住了去路。他害怕，想拔剑反抗。周边雾气突然遮住他的眼，有人在说，“小熊，退下。这只是个小修士。”

画面一转，好多人在围攻一个少女，最前头的是他阿爹。不行，不要杀她，不要！

程扶林猛地从床榻上坐起，定睛环顾一圈后才稳定下来。这里是他的卧房，他不在星云森林。他捂着脸，回想起自己吩咐百鬼去给藤禾递消息后就歇下。怎么梦到这些事？

“少主，您怎么了？”程玖守在外间，听到动响就进来查看。

“梦见一些不愉快的事，池颖去王宫了吗？”他当街射杀万彬，坏了她的计划。按她的性格，是该请藤林旭给他治罪才是。他擅自离开梁州，也是重罪。

“池颖，她回池家了。”

“有时候还真羡慕她。”程扶林起身披上外衣，到外殿查看这些年圣殿积累下的人脉关系的记录簿。池颖这次打压了不少圣殿的人，他得以最快的速度补上，顶多半年就能动手了。

如果池颖能预知白长安会路过集慧坊的那条街，她昨天绝不会派赤月到青云楼走一遭。今天白长安就上门来，眼泪汪汪地来找她拿主意。她自己的事都没理清楚，哪里来的经验帮她？

“颖姐儿，你是国相，能命令集慧坊坊主的吧？我只想见他的下属一面，就一面。”白长安紧握着她的手，大有她不答应就不松手的架势。

“你不是定亲了吗？”

“没有，要等那人来梁州才算定下。”她只要见一面，就当让她死心吧。

白长安这样也不是办法，不如让赤月亲自来。快刀斩乱麻，总比她自己钻牛角尖来得好。

“我试试。”

“谢谢颖姐儿！”她向池颖告辞，小跑着出了池家。说不定今晚就能见到他，精心打扮才能留个好印象。

但这个晚上没有人来找她，直到第二日正午颖姐儿才派人来白家接她，好在她时刻准备着去见他。柔软的散发皂角味的发丝，青草色的衣裳，只戴一支白月盘兔发簪，这样应该不会招人厌。

“到了。”马车停在一间茶馆前，池颖给她指明位置，“二楼松间，他只待一炷香。”

白长安揭开帘子前伸手抱了池颖，“颖姐儿，你是我的恩人那。”她跳下马车，不等身后的侍女跟上就跑进茶馆，急冲冲往二楼赶。

恩人？是美梦粉碎者才对。

白长安在脑海中过了几千遍的话，在看到赤月那双不带半分情感的眼眸时似乎就随着老天刮起的微风飘到境外去了。她不可能，走进这样一个人的心！这就是她的第一想法。

“我不知道白小姐为何如此执着，有些话我非说不可。那年在街边救你，如果不是坊主下令，我不会出手。你真正要谢的是坊主，从来不是我。”

“你知道我的心思？”

“看得出来。还有，我有妻子，就算她已过世那也是我唯一的妻子。白小姐，你嫁给一个肯真心对你的人才是最好的选择。”

厢房内一片死寂，平时受些闲言碎语都要红眼框的白长安，此时却连声抽泣都没有。她紧抓着自己的衣袖，松手时衣袖早已皱得不像样。

“我明白了。”白长安冲他一笑，只有她自己知道心中是什么滋味。他残忍果断，也深情不悔，只是前者对她，后者不对她。再待下去只是自取其辱，离开吧，就现在。她起身向赤月告辞，平静地缓步走近池颖所在的马车。

直到她上马车坐稳，还是一脸什么都没发生的表情。这孩子憋着不行，迟早憋出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