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中秋节后一个多月,吴娇在一片恭喜声中走回清旷院。头顶雷鸣隆隆,大雨倾泄而下,她依然不急不慢稳稳走着。香桃为她撑伞,还用手扶着她,生怕一个不注意,主子有所闪失。
吴娇站在房门口,一手扶着门,一手捂在小腹,面上阴晴不定,双目无神打量院子里的花草树木。雨水打在叶面上接连发出啪塔啪塔的声音,满目青葱被大雨洗得有些狠,承受不住似的东倒西歪。她叹息着,这场雨可真大啊……可是云积得厚了,总会下雨。算得到,逃不掉。
“香桃,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许哭。咱们再撑一撑,就能回家了。”她冷静吩咐。
身后香桃点头应道“小姐,奴婢全都听您的!绝不哭!”她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事,只要是小姐说的,她就牢牢记住。
入夜后,雨越下越大,上官霁走入清旷院。婢女仆妇来往穿梭,伺候他们用过晚饭,又洗漱完毕才退下。
直到房中只剩夫妻二人,上官霁才说出来意“娇娇,你该写信了。”
吴娇懒洋洋的,一手托腮,一手把玩着桌上的虎头鞋,这是婆母日间遣人送来的小玩意。虎头鞋形状夸张,鞋头是一只圆睛老虎的模样,张牙舞爪,却因为用色夸张,显得又丑又可爱。大周也有这种鞋,给孩子穿上辟邪用的,寄寓邪祟不近,长命百岁。
“我改主意了,不想写信。”吴娇淡淡的,面上没有懊悔之色。
上官霁冷下来,又耐住性子问她“怎么突然反悔?”
“没什么原因,就是不愿意了。”她把虎头鞋往桌下一丢,抬眼直视上官霁,“你叫人熬汤药罢。”
“你!”上官霁未料到吴娇竟然如此决绝,不给他威胁的机会,直接跳到二选一,逼着他决定要不要这个孩子。
吴娇腹中是他的骨肉,也许是个娇俏可爱的女儿,也可能是虎头虎脑的次子。他缓缓坐下,不敢置信地盯着吴娇瞧,居然这么狠?实在太会算计了!
“一开始,你就没打算写,对不对?”上官霁直后悔,只因为当初聚贤楼草草看过一眼,以为她是只没主意的金丝雀。可现在后悔有什么用!
吴娇低头想想,决定说实话“一开始打算写,裴相来过后,我就不愿写了。他的眼中有杀气,所以星澜不能来。”
上官霁冷笑“所以这段日子,你一直在骗我?吴娇,为了要个孩子,你费尽心机。怎么现在又不想要了?真舍得?”
她没有正面回答,坐直身子恢复庄重贵妇的模样,一字一句警告上官霁“你不要耍花样,我妹妹如果死在太京,我要你一家子全都陪葬。上官霁,我说到做到!”
若是以前那个温婉可人的吴娇,上官霁听了这话只会笑笑,现在他一点也笑不出来,吴娇狠起来连自己的骨肉都不放过。
上官霁怒目切齿冷哼一声,步履带风走出门叫人熬药。
少顷,他返回坐在桌边,和吴娇面对面,双眼直勾勾盯着吴娇的俏颜看,这张毫无瑕疵的脸,初看精致,再看依然精致,只有现在看,才惊觉是一张皮,一张骗人的皮。
夫妻俩无话可说,只要吴娇不想客套,他们之间本就无话。她依然端庄坐着,面带微笑。可她心里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赌输了,上官霁对她无情,对她的骨肉亦无情。
上官霁的近侍端来汤药,身后跟着红了眼眶的香桃。一路过来她几次想抢夺药碗,都被近侍推开,甚至被踹了一脚。近侍低声警告她“主子的事,你没资格插手。这座宅子,老爷说了算。”如今的老爷,是上官霁。
熬成黑红色的汤汁好大一碗放在吴娇面前,香桃跪在地上不肯离开,她记着主子的吩咐,咬牙不哭。可其他的事,她一点忙也帮不上。
外面雷声轰隆,雨下得更急。
上官霁做出选择,然后把选择权交还给吴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