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
张煌言的这四个字,令张国维突然心中灵光一闪,他想起钱肃乐之前与他交谈时,言及莫执念身上疑点时,说起到“世子”二字。
这一印证,让张国维突然间觉得,似乎有脉络可寻了,如今吴王世子尚未正式确立,而吴王子氏,仅周侧妃所出一子。
王妃所诞为女儿,而莫侧妃尚无所出。
如此一来,周侧妃之子,便会以长子顺理成章成为世子。
钱、莫两家,自然是不甘心的。
可,真会是这样吗?
张国维不甚相信,钱肃乐刚正不阿,莫家家财万贯、富可敌国……何必、何苦?
“那……那……吴翁呢,他是王爷亲生父亲啊?”
张煌言几度欲言又止,最后被张国维连声催促,才轻喟道“可怜天下……父母心!”
张国维听后,稍一回味,懂了。
张煌言长叹一声,“或许除了鲁王自己之外,所有人皆非真心……只是心中欲念所致,让一切不可阻挡地发生了……。”
张国维重重叹息道“人心……人性……可畏啊!不对,那熊大人呢?”
张煌言脸色一变,沉默许久,才悠悠道“唯有他……我至今看不透啊!”
张国维满脸沉痛,“雨殷兄为人忠义,一心恢复大明江山……想来是,真心拥立鲁王了!”
二人皆沉默下来,面对面枯坐着。
好半晌,张国维道“要不,去找宋安……?”
“万万不可!”张煌言摇头,态度坚决地道,“有一点,钱希声说得是对的,如果此时让长林卫出动,那就等于宣告,吴王要回师南下了……那些人就真的会蛰伏起来,说不定还会比任何人更忠心耿耿地拥立吴王,如此一来,之前所发生的一切,那就成了事实,而那些因这场动乱丧命的人……算是白死了!”
“那……那你有何良策应对?”
张煌言突然笑了,“既然都说是在演戏……不妨,你我也入乡随俗,舍命陪君子一番?”
张国维愕然瞪着张煌言,久久说不出话来。
……。
此时,城东南方向,原总兵府以西,数里处,有一座奢侈至极的三进大宅。
这座宅子的主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建兴朝绍兴伯沈致远。
今夜,沈府车水马龙、人满为患。
这就怪了,绍兴伯沈致远此时正在北面,奉命进攻顺德府。
按理说,这主人不在,还能有何事能引来如此多的宾客?
更怪的是,门外竟与主家迎客送客,这些人皆是陆续马车来,再先后软轿走。
真应了一句话,悄悄地走,不带走一片云彩。
沈府正堂,沈晋财沈半城早已笑得合不扰嘴了。
啧啧……光宗耀祖啊,沈家祖坟定是冒青烟了!
虽然沈晋财已经无从查考五代以前,沈家祖宗是干什么的,但今日,沈半城算是大大过了一把伯爷他爹的瘾了。
瞧瞧……瞧瞧,这塞满前后三进院子的马车,先不说这马车上的一个个做工考究、火漆密封的樟木箱子,就说这数十辆马车……那已经是价值不菲啊!
可沈晋财还是想不通了,难道这世道变了,送礼还连带着送马车不成?
果然是大手笔啊,沈晋财乐呵呵的,不财去纠结送礼人为何连马车都留下的问题了。
也对,我儿都是堂堂绍兴伯了,如今更是率军在北面,追随吴王殿下建不世之功……单凭着沈家与吴家的关系,这些个附炎趋势之人,自然该上赶着往咱家送礼才是,否则……哼哼,到时怕还送不进门了!
沈晋财不由得长得意起来,心中大为感慨,都说经商积财,可经商,哪有做官来钱快……这真是钱如潮水啊……嘿,连本钱都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