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后退一步,主动让视线错过那一道经天的苍白剑虹。
他终于确定,哪怕匡命今日不这样激烈的对抗,影响他战斗,若一真道首不来,他恐怕也很难全身而退。
因为这支剑,名为乘槎星汉。
燕春回的剑!
况复舟楫路穷,星汉非乘槎可上!
昔日忘我剑道,横为飞剑绝巅,闪耀一段时空。就是要忘却人生穷途,为不可能之可能。以此剑洞穿人生困旅,穿梭亿万之年,至于星海遥夜。
这是最绝望的剑,也是最浪漫的剑。
却只有在忘掉一切后,才能够在幻想里发生。
不见它者,是白茫茫的一片,擦肩而过人不知。
见它者,华光天极,星汉灿烂!
这支剑养在钱丑最恶毒的心念血莲里,受浊世淬炼,开出了最璀璨的华光。
哪怕是燕春回亲至,燃烧巅峰而不悔,也难有一剑如此时!
所有的一切都绽放在一真道首眼前,无穷的灿烂都赠予他的道躯,他实在不能说这不是一份用心的礼物。
光照万转都是剑,所有的星光都杀来。
一真道首那双嵌在面上的黑琥珀一样的眼睛,于此刻被洗去了混沌,浊气沉而清气升。他的眼睛不得不明确了,体现出无比的尊贵、无穷的威严。
嘶啦!
这个世界响起如此清晰的裂帛声!
一真道首那件遮蔽所有的黑衣,出现了一道再明确不过的裂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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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岂止一道?
嘶啦!嘶啦!嘶啦!
黑衣见隙,不断开裂。
那如星汉横天的剑光,彻底将一真道首淹没。
围绕着他的道躯厮杀的,是他这一生不断路过的人和事,不断遗忘的那些过去。是他年少时看到过,年迈时也会抬头看的星光。
是一真道首或许记得,或许不记得了——一真道曾经抹去的人!
是钱丑的恨!
钱丑是养剑驭剑者,燕春回才是斩剑者,但钱丑的剑术也不凡而通神,才能真正将这一剑催动到这样程度,乘槎而至星汉。
匡悯惊悚地看到,一真道首那只托举而悬的手掌,忽而生缺。
那生而四节的食指,竟被生生削去了一节!
或者说,是一真道首用这一节指节的真,替换了钱丑所赠的那一剑,抹消了这一式不绝的剑韵。
灿烂星光都不见,名为乘槎星汉的飞剑,已经被遗忘而消失,大概是回到了燕春回掌中。
自那指缺之中,飞出两个人影。
却是孙寅和赵子,在星汉剑光的帮助下,趁机逃出了掌世。
钱丑近乎本能地一个错步,让出位置,与他们列三才之阵,以待再次争锋——
他们却像是两只木桩石雕,笔直地坠落了。
钱丑金灿灿地立身在彼,没有回头看。
而与他正面相对的一真道首,黑衣之上,则有纵横七道裂隙。裂隙之下,风流云动,一片恍惚。仿佛这件遮蔽一切的黑衣底下,藏着的并不是一个真实的人。
一真道首低头看了看衣上的裂隙,仿佛在确认它是不是真实存在,而后做出评价:“昂贵的礼物!”
“太叔白是个老酒鬼,燕春回更胜一筹,是个痴呆人!装疯卖傻,死不足惜。他敢留下他的剑,却不能负责这一剑用给谁。他以为他能承担后果!他死定了。”
这是一真道首的第二句话。
太叔白乃是忘我剑君,忘我飞剑的开创者,永恒剑尊的同行人。早已剑折身死,消逝在时光中。
也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