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用衣袖使劲蹭了蹭眼睛,才抬起头来说:“他走的时候,说他会回来的咧。”
她的眼中已经看不到泪水,但脸上黑一片白一片,很努力地去平静:“至少他没有骗我咧,他是回不来了。不是不回来……”
姜望半蹲下来,伸手虚虚从她脸前拂过,温柔的水元拂过她的脸,将眼泪和砖瓦灰混成的“图案”抹了干净。
那温润而轻柔的力量,没有让她感到一丝不适。
张翠华显然被这神奇的一幕震住了,一时忘了说话。
姜望轻声说道:“你丈夫,跟我是一样的人。我跟你丈夫是朋友,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们过上不同的生活。”
应该没有任何一个普通人,能够拒绝超凡的诱惑。
姜望一直这么想。他自己在很小的时候,就渴望超凡。为此不惧艰险,不辞辛劳。
张翠华沉默了一阵,忽然问道:“很危险吧?你们那样的人,很危险吧?”
姜望想说,不到外楼境界,就不用去迷界厮杀。
但不到外楼,不去迷界,就没有危险了吗?
腾龙境的修行,也随时会失陷在蒙昧之雾中,那难道不危险?
徘徊在天地门前,不得寸进的痛苦,逼疯了多少修行者?
周天境搭建的周天,一旦崩溃,道旋炸裂的后果谁敢想象?
而且,真正踏上修行之路的人。谁又甘于永远停在山脚,永远是游脉?
他如何能说,超凡不是一条危险的道路呢?
“一定很危险的。”张翠华摇了摇头,自问自答:“我男人最小心了,井里打个水,都要我在后面拽着他。不是特别危险……他不会出事。”
姜望叹了一口气:“我不能保证在超凡的世界一定没有危险,我只能说,踏上这条路,就有机会把握自己的命运。”
他伸出手指,轻轻点在张翠华的眉心,用神魂之力,把青羊镇的信息,传进她的脑海里:“如果你什么时候想通了,可以让褚幺去这个地方找我,说找姜青羊就行。”
他收回手指:“除此之外,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我有不少麻烦,你的丈夫也是。”
这种传递消息进入脑海的手段,显然远远超过张翠华的想象。褚密也从未在她面前,有过超凡的展现。
但她出人意料的镇定。
她认真地想过了之后,才道:“娃娃还小,等他长大了,我叫他自己决定。”
“好。”姜望并不勉强,转而说道:“那么我们说下一件事。你们的生活有什么问题吗?”
褚密去自首之前,不可能不给妻儿留下保障。他这种人,当然知道不能留太多财富,但保证她们的基本生活,是肯定没有问题的。
何至于现在,张翠华还要在瓦窑里搬瓦,像男人们一样卖苦力呢?
张翠华想了想,摇头道:“我们好着咧。”
姜望怕她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更直白地说道:“你现在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能力。如果你遇到了什么委屈,难题,有什么迈不过去的坎。告诉我就行。我自逢山开山,逢水断水,你不必忧心。”
张翠华的眼睑微微低垂:“我自小在这里长大,瓦窑镇就是我的家,谁能给我委屈受哇?你不用记挂着呢。”
姜望想了想,没有再追问。
张翠华能够一个人把孩子拉扯大,刚才对瓦窑里那些男人呼来喝去,绝不是一个软烂性格。她不愿说,肯定有不愿说的理由。
联系到其人有嫂子、有弟媳,其实不难猜到个中缘由。
家务事外人难断。
张翠华怕他一个超凡修士,行事不在乎普通人性命,也是可以理解的。
“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