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风华,歌舞升平。
诗人举杯吟月,醉宿在长安繁华的街头,权贵觥筹交错,沉迷在舞伎飞旋的长袖下。边军餐风露宿,锈迹斑斑的铁甲苍老而不屈。
灞桥边的柳叶,玉门关的羌笛,战士的号角,权贵的金盏,再加上一滴老农的泪,这一幅幅画面组成了盛世里最后的一丝余韵。
敌人越来越近,躲在沙丘后的顾青越来越紧张。
斥候不断从后方传来新的消息,吐蕃敌军离此三十里,二十里,吐蕃前锋斥候已被我军神射手毫无声息地远距离射杀……
顾青面沉如水,坐在沙丘后闭目养神,脑子里却不停思索,复盘。
战前的每一个布置细节都从脑海里重新走了一遍,小到龟兹城防的一根滚木,大到这个埋伏圈里四面兵马的部署。
对于这次交战,顾青几乎已有了一种偏执的心态,力求做到天衣无缝,任何一个微小的漏洞都可能是重大失败的原因,顾青不想留下任何漏洞,真正为一件事尽了全力,将来就算真的失败了,至少顾青心中能减少一些愧疚。
极致的努力过后,一切交给天意。
斥候再次来报,敌军距埋伏圈还有十里。沙丘远处已能依稀见到敌军前锋散乱而行的小黑点了。
顾青观察远处那些小黑点的移动速度,以及与埋伏圈的距离,许久之后,朝身边的亲卫示意。
亲卫爬上沙丘的顶端,朝对面的沙丘摇晃红色的旗帜,摇了三下后,对面沙丘也朝这边摇晃了三下红旗。
顾青耐心地坐在沙丘背面继续等待,转头问韩介。
“四面埋伏的兵马除外,还剩下多少兵马?”
韩介想了想,道“按侯爷的吩咐,于阗军五千人抄后,南北西三面共计埋伏七千人,侯爷特意留下一支右军,大概一千人,正在距此五里外的沙丘外待命。”
所谓“右军”,是大唐作战时的标配,大唐军队与敌交战时通常分左右两军,左军是第一梯队厮杀,而右军则处于待命状态,一旦战场上形势落入下风,主帅就会下令右军补上。
“右军”就是千年后战争中的预备队,早在一千多年前的大唐便已有了预备队的概念。
“派个人去右军问问,召集擅射者,多少人都行,把他们调来这里。”顾青眯眼注视远方的吐蕃军,看着他们从沙丘背面翻越而下,成长蛇队伍彳亍而行。
“侯爷的意思是……”
“组织一队神射手,交战后悄悄接近战场,让他们自己决定组队或是单干,自己去判断战场形势,若见到敌人将领模样的人物,就将他们射杀。”
韩介疑惑不已,但还是转身派了一名亲卫策马飞快朝远方奔去。
顾青懒得解释,有时候直接给别人看事实强过任何解释。
这么干的原理其实也是前世的狙击小组,不过这年代没枪,所以换成箭,箭的有效射程是六十步到一百步,这个距离在两军交战时不算太长,如果有一支狙击小队神不知鬼不觉地混入交战的将士人群里,抽冷子狙杀敌军将领,破坏他们的指挥系统,胜负的概率或许会更倾向于己方。
一切安排妥当后,吐蕃军的两万人马已然全部出现在视线内,前锋的数千人快接近埋伏圈了。
“放他们的前锋过去,西面的埋伏圈在十里外,跑不了的。”顾青屏住呼吸,趴在沙地上看着不远处缓缓而行的吐蕃军。
这是顾青第一次看到建制的吐蕃军队。吐蕃位于高原,论国力比大唐差了很多,高原作物只产青稞,商业也非常贫瘠,所以吐蕃其实是比较穷困的,只是他们的子民骁勇善战,富有侵略性,时常与大唐交战也有打劫贴补的意思。
吐蕃军队将士的穿着很混乱,他们没有统一的服装,都是穿着皮袍戴着毡帽,手里的武器五花八门,还有抄着农具的,一路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