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沈闵行和春杏在,气氛微微有些奇怪。
之前去请教他英文的时候,虽然也有两人独处的时候,可他教,她学,完全是老师带学生的那种感觉,她的心底根本生不起一丝涟漪。
但是现在,她在沈闵行的蛊惑之下,竟然真的觉得三爷是一个很不错的人,还是以一个正常女人看一个男人的眼光所得出的结论。
而这又是一个让她觉得心慌的结论。
她有意落后他几步,低着头往前走,只想着走到岔道的时候,一溜烟跑回房间,却不想纪博年走到了花园岔道的时候停了下来,不偏不倚的站在那里,回头看她。
“陪我走走吧。”
他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她抬头,从他油光锃亮的皮鞋,往上看到说话服帖的黑色西裤,再到裤带,再到白色衬衫……
他颇有耐心,也不催她。
直到她的眼睛对上他略带笑意的眼神,停住,躲闪,垂眸。
“我还没看完……”资料。
“别的事。”
他目光坦然的看她,她的犹豫犹豫倒显得有些小家子气。
“那……走吧。”她有点找不到往常吐字的音调,直到轻咳了一声,才好了些。
夕阳又落下去一点,光线将两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两人绕着花园,往鱼池的方向踱步。
青云水榭虽然不小,可也经不住两人各怀心思的慢步。两人之间沉默的时间越久,白幼萱想逃离的心便越强烈。
她不是一个内向的人,可面对纪博年的时候,总觉得缺了一点底气。
似乎从第一次开口向他求救开始,她便对眼前这个男人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你准备一直走下去吗?”纪博年笑着看她。
白幼萱这才惊觉路已经快到尽头,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又觉得这个动作有些呆傻,赶紧把手放了下来,“刚刚走神了。”
纪博年点了点头,善解人意的没再追问,而是说道,“一会儿去前厅的时候,记得带上寿礼。”
“寿礼?”
“嗯。你房间挂衣柜的左侧有一个檀木盒子,盒子里有一副画,是吴昌硕老先生的《桃实图》,你将它拿出来送给老爷。”
说完,他将手递了过来,手中是一枚钥匙。
吴昌硕老先生是前几年刚成立的上海书画协会的会长,可比起会长之称,他的盛名早在书画圈传扬许久,他刊行的作品一直是圈中竞相购买的佳品。纪博年竟然能够寻得他的原画?
她接过钥匙,心中为能够亲眼目睹大师的作品而窃喜,却不想被纪博年看进眼里。
“你也知道老先生?”虽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他像是有读心术一般,能将她的所思所想看个透彻。
“以前在学校的时候见过他的作品,不过都是印刷品。”
纪博年点了点头,“吴老的原画在市面上确实难得一见。”
他顿了一下,又道,“以往寿礼都是春申提前送过去的,今年暂且劳烦你了。”
纪博年突然如此客气的说话,让她一时反应不过来,只得连连摆手,说‘不劳烦’。
白幼萱觉得这不过是举手之劳的小事,却没深思今年为何让她去送。纪博年也没多提,而是把话题转到了已逝的母亲。
“那天也像今日这般,前面人声喧闹,后面万籁俱静,而她走的无声无息。”
他说话的时候,隐隐约约能够听到前厅传来的笑语声,天空暗淡了下来,他的眸子隐藏在暗影里,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哀伤落寞。
这种感觉她太熟悉了。
父亲出走,母亲谩骂的时候,她就会一个人躲在院墙边的老槐树上,看落日,看星辰,然后怀疑自己活在一个假的世界里,而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