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日、

柳如与子梁已经将派内所有尸体收好，带着小妖去了后山挖坟。

在距离客房不远处的藏书阁外，许烟生倒拿着一本道经，但他似乎无暇顾及自己手里的书是反着的，盯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朝着雨停后的天空望。

身侧无聊扣手的小猫若有所思地问他道“我记得闯进结界的母猫妖说你没剩下多长时间了，是真的吗？”

“是真的。”许烟生没有丝毫犹豫，他说话总是毫无波澜一个调，让人无法分辨出是否注入感情又是否是真话。

小猫砸吧砸吧嘴，他总觉得眼前这家伙神神秘秘，但是一只母猫妖无缘无故说出这种话，应该多半不是假话。

……

在冷冷清清的三清派待了整整一个月后，中元节终于来临，柳如曾与子梁商议过，等中元节过了她就与小猫以及许烟生三人离开三清派，这里交由子梁打理。

后山入口处，灌木丛与柳树长得茂盛，子梁走在最前头开路，许烟生面无表情地抱着小妖，柳如则是在揪着他的袖子生怕摔倒了。

小猫在最后面一脸不满地走着，边走边嘟囔道“还不把这来路不明的臭小妖扔掉，许烟生你真是适合当普渡众生的道长，说不定你前世还真就是……”

“闭嘴！”忽然一声低沉的怒声传来，便是由许烟生发出。

小猫顿时委屈地抽着鼻子，瘪嘴慢慢悠悠前行，顺手还用手指戳了戳前面人的后背。

柳如被她一戳立即露出“这可由不得我”的表情，却在内心偷笑着自己都没给这赔钱货发过这么大的火，许烟生倒是给威震住了。

约十分钟后，一行长队终于来到了成片的坟墓前，今日寒风有些凌冽了起来，不禁令子梁打了个哆嗦，他将手里成堆的香与纸钱放在地上，双膝跪地。

柳如向他递去打火机。

“呲——”

香被拿出点燃后，插进了坟前的土中，先是老道长的墓，随即是其余道长以及弟子的墓，最后所有人走到了最边上薛清让的墓前。

子梁双膝跪地将冒着烟的香插好后，掌心合十磕头三下起身，柳如则是把剩余的纸钱都从塑料袋里掏出来，放进火盆中尽数燃烧殆尽，最后磕完头才起身。

“师父，徒儿知道您一生清廉勤俭，但是在地下了还是要多花点钱，不能让别的鬼瞧不起咱不是，在地下好好的啊，以后每年徒儿都来这儿陪你看星星。”

柳如转身便走，她不想让别人再看到她流眼泪，只不过冷风中眼泪更加控制不住，就在要抹眼泪时只觉肩上搭上一双手，那双手冰凉无比“别哭。”

是许烟生，他又伸出另外一只手给柳如摸着眼泪花儿。

身后小猫正在祭拜，斜眼瞄了二人一眼，随即起身。

……

回柳江的路上，车里三人皆默默无言。

柳如回忆着刚刚站在门口时给子梁嘱托的事情以后复兴三清派任重道远，切不可走入歧途。

以后遇见资质与背景适合进三清派的人了，她一定会亲手送到子梁那里去。

而自己没有留在那里的原因便是，她一定要去将泠青顾的去处查得清清楚楚，因为只有找到他才能知道残忍屠杀整个三清派的罪魁祸首。

说来事件诡异，小猫说自己曾经在墟勾妖的幻境中亲眼目睹到泠青顾是个极其美丽的动人的女人，起初她还以为派内是又打破常规收了位女徒弟。

没想到经过与子梁的一番谈话后，泠青顾竟然是个男人！

这太奇怪了，声音是女人，长相面容身材皆是女人样，怎么会是个男人呢？

就当柳如陷入沉思之际，忽然感觉自己鼻尖嗅到一股苦涩的味道，随即头脑发昏起来，怀中小妖突地蹦出了窗外，随着车猛地刹车撞上护栏，她也从座位上向前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