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靴跨过门槛,洛笙歌走进房中,见到雪魁端坐在桌前,他眼中现出掩饰不住的笑意。
洛笙歌一本正经地走到桌前,刚要坐下,满月就冷声道“镜花水月,你竟还敢送拜帖来!”
瓐一朝满月行了个礼“洛小公子说前日醉酒,对姑娘多有得罪,心中有愧,此次是来赔礼的。”
“赔礼?”满月看向洛笙歌“昨日公子失约,若不是看在南昭宰相的面子上,我却是再不会见。雪魁虽出身红尘,却也不是你以为的任人摆布的玩意儿。”
她本以为洛笙歌会大怒,却见他笑盈盈道“娘子说的正是。”
他怎么像变了个人,傻乎乎的。
满月愣了一下,又道“见也见过了,雪魁不需赔礼,公子请回吧。”
洛笙歌却是没动,说道“你想要什么?”不待满月答,他说道“我给你赎身,你做我的人。金银财宝,荣华富贵,哪怕是天上的星星,只要你想要,我也给你摘下来!”
满月笑了一声,洛笙歌的眼中闪过一丝迷惑。
满月轻声道“我出身红尘,怎可高攀相府。”
“我说可以你就可以!”
“那,洛公子是认为我高攀了?”满月缓缓道“南昭提倡男女平等。六部尚书,三位为女子。士农工商,皆劳作以持家。有何云泥之分?人皇是人,难不成贫民百姓、流离失所的人就不算人了?我与公子一样脚踏南诏国土,青天塌陷时都会被掩埋……今日是最后一面,请公子不要再来了。”
一番话撞得洛笙歌心神激荡。他不敢相信,区区一个教坊女子竟说她与他是一样的。
洛笙歌的手放在桌上,握着拳头,再三平复道“说的有理。”
他拿起酒壶倒了两杯酒,酒红若血,在杯中清浅摇曳着。
“这是临风阁最好的酒,马不停蹄地从西域运来的,你尝尝。”
满月没时间与他废话,冷淡道“我想要的不过是一生平静度过,直至终老。此次瞒着鸨母前来,已是私会。公子莫与他人道今日之事,雪魁便是感激不尽。若公子真倾心于我,还请就此离开吧。”
她起身要走到桌前,洛笙歌忽然站起。满月一个激灵,忍住没动,洛笙歌顺势就摘下了她的帏帽。
还好满月卸去了男子假面,容貌与那日见时无异。
“识时务者为俊杰。”洛笙歌吐出了这几个字。
心里的火气“蹭”地蹿了上来,满月用力阖上眼又睁开,转而以轻松的语气笑道“既然公子如此坚持,便与我单独说几句如何?”
洛笙歌见满月态度缓和,说道“你们都出去。”
瓐一行了礼后往外走去,沈知行是洛笙歌的贴身侍卫,但觉得一介女子掀不起什么风浪,还是盯紧瓐一要紧,于是跟着离开了。
“公子还请先松手,让我喝了这酒。”满月柔声道。
洛笙歌扣着满月的一只手,将酒杯递给她,自己也拿了一杯。
“喝完这杯我便去将你赎下,这杯酒就当交杯酒喝。”
满月接过酒杯,手腕一动,血红液体就往洛笙歌脸上泼去。
“你呼风唤雨靠的是祖辈基业,但拥有更多不代表你就能任意妄为。”她面无表情,一字一顿道“现在给我松手,滚出临风阁,不许再见雪魁!”
洛笙歌触电般松了手,往后退了两步。他瞪大了眼睛望着满月,像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接着突然躺倒在地。
满月愣了一下,就见洛笙歌用手撑着地,不断往门外滚去。
“啊……”满月抬袖掩面,她虽说了“滚”,却不想看他这样滚啊。
门被打开,沈知行倚在廊上,抱剑看去。
“……洛少爷?”沈知行不可置信地看着洛笙歌还未反应过来,就见洛笙歌像个桶似的,翻滚着出了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