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自己怀孕了之后,马嘉怡一直睡得不够安稳。她总在半梦半醒间,感觉到有人在触摸她的肚子。那种触摸的方式,很奇怪,不是医生触诊的方式,也不像是某个人出于对孩子的珍爱而抚摸母体的皮肤,更不是她自己那种好奇之下抚过自身皮肤的感觉。
那只手,带着一种奇怪的节奏,像是在确认什么似的,触碰她的肚子。马嘉怡感受了好几次后,才发现那只手不是在确认她肚子里的胎儿,而是在确认她本身。
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难道是生了什么病?
马嘉怡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随即,她感到了几分恐惧。
是谁在碰触她?
医生?经纬?史娟?
马嘉怡脑海中闪过一张张人脸,一个个否定掉后,她越来越紧张害怕。
在那情绪到达顶点之时,这些影像停在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上。
她有三年多没见过那个人了。
她对那张脸印象最深刻的时期,是童年时,仰头注视对方的场景。也只有那时候,她会用眼睛描摹对方的长相,出于一个孩子的好奇心,将对方的模样和自己的做对比。
再往后,她就没仔细看过那张脸了。
朝夕相处的人,何必去仔细看呢?对方就是将自己裹成粽子,她都能一眼从人群中认出对方来。
她没想到,有一天,当这张脸浮现在眼前时,她还需要花上几秒钟,才能确定对方的身份。
印象中的手抚摸过自己的头顶、脸蛋,抚摸过自己的身体。
那种感觉令人怀念。
包括对方触碰自己肚子,确认自己状况的动作,都让她记忆犹新。
同时,那种浑身发冷和腹部绞痛的记忆,也随之一起蔓延全身。
“好痛……”
“哪里痛?是这里吗?这里?怎么痛的?是不是吃坏了东西?你之前吃了什么?”
“好痛……”
“我给你穿衣服,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我不要。不要打针。”
“不打针就痛了。你要痛,还是要打针?”
“唔……”
“乖。不一定要打针。我们先去给医生看看,好不好?来,坐起来,把外套穿上。”
“我好痛啊……”
“我知道,我知道。忍一忍啊。”
“好痛……妈妈……”
马嘉怡倏地睁开眼,双手紧紧抱着自己的肚子,在床上蜷缩成虾的样子。
她一身的冷汗,身上粘腻潮湿,非常不舒服。肚子隐隐作痛,像是之前的痛感残留在身上,又像是真的在阵阵发疼,似有利刃在肚子里搅动。
马嘉怡想按铃叫医生,又想到了今晚在旁边陪护床上睡觉的史娟。
她的呼吸声大了几分,手伸出被窝,在床头摸索。
“唔……”
身后传来一声响,好像有什么人被惊醒了。
马嘉怡刚松口气,想让史娟喊人,却猛地浑身僵硬。
声音是从背后传来的,但距离很近,近在咫尺。
她现在住的私立医院单人间,可不用家属将陪护床紧贴病床摆放,陪护床也不会小的堪堪挤在病床与病床、或病床与墙壁的夹缝中。
史娟的陪护床放在靠墙的位置,距离她躺着的病床还有两三步呢。
那么,那个贴在她身后,和她一起躺在病床上的人是谁?
马嘉怡后背上的冷汗被鸡皮疙瘩取代了。她汗毛倒竖,一时间也感受不到疼痛了。
“怎么了?做噩梦了?”温柔又含糊的嗓音,带着惺忪睡意,在马嘉怡背后响起来。
马嘉怡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响动,感受着身子底下床的震动。
那个人贴了上来……
属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