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沉沉,建隆帝已经在灵堂停灵满二十七日,宜寿宫却依旧传出哽咽的哭声,着实让人有些意外。
无声潜入宜寿宫的金竭趴伏在房顶上听了一会儿,他不敢冒险倒挂金钩透过窗户往里观察,便决定将屋顶上的瓦轻轻掀开一块,看看殿内的情形。
他的手刚刚放在瓦上,就听到外边传来沉重的脚步声,金竭抬头,见一个老太监拖着沉重的身躯进入侧殿。
“程大人府上的人来报信,说您府上走水了。”
“走水了浇灭便是。”房内传出程无介并不焦急的声音。
老太监又回道,“您府上的人说,是大人的书房和边上的茶楼着火了。”
金竭听到一阵哗啦地书本落地声,程无介的焦急透过语气透出来,“可扑灭了?”
“小人不知。”
“万岁,微臣出去问问。”程无介沉不住气了,金竭想,看来程无介的书房尤其是旁边的茶楼里,有非常重要的东西。
不过,这与他无关。
不一会儿,程无介便大步走了出来,金竭见他出宜寿宫时,在灯火暗处与大内侍卫统领江崖打了个手势,江崖手握腰刀表情凝重,金竭在他身上感受到了杀意。
这杀意反而让金竭放松了,不敢江崖要杀谁,只要他们动手,他就能趁乱偷袭易王,让他丧命于自己的峨眉刺下。晟王府的玄散和易王府的地胤都在房内,这二人都是顶尖高手,金竭不能硬拼,只能偷袭。
他放开手中的瓦片,继续蛰伏在屋顶上,等着江崖先动手。
西厢房内,头晕脑胀的柴严景赌气道,“朕不看了!”
杨书毅也知道这几日苦了外孙,温和劝道,“在看完这十五本便能歇了。”
柴严景算是看明白了,“外公说是十五本,待会儿加急折子来了,程相又不在,还不是要朕接着看?这东西永远看不完!”
杨书毅接着哄,“待过了这几日,内阁人手齐备、九监六部的官员按部就班做事,就好多了。”
因卢正岐要处理观景楼的命案,今夜轮值的内阁大臣是杨书毅,程无介是主动留下来帮忙的。杨书毅早就觉得程无介对外孙没安好心,他走了倒是件好事。
杨书毅哄了几句,见外孙依旧是任性胡闹,脸便沉了下来,“圣上马上要登基亲政了,身为一国之君,边要有一国之君的模样,你如此推诿,让你父皇看了岂能放心?”
柴严景眼睛一转就有了主意,“外公,明日父皇就要入皇陵了,我要去为他守夜尽孝,请外公成全。”
杨书毅虽知外孙是偷懒,但也只得依了他,“去吧,臣也回天章阁了。”
他是外臣,正殿灵堂内还有后宫嫔妃在,程无介要带着折子来这边请严景批阅时,杨书毅心中就是反对的。现在程无介走了,他更不想留在这里惹言官非议。
杨书毅亲自抱着一大摞折子走了后,江崖低着头缓缓抬起,望向殿内。
女宾那一侧,先皇的妃嫔们东倒西歪地跪着打瞌睡。男宾这一侧,八皇子已经睡着了,他的母妃宸妃在旁边守着,四皇子也侧躺在地上打鼾,随着诵经声哭泣的,只有二皇子柴严易,他已经不间断地哭了三个多时辰了。
小皇帝柴严景正坐在旁边盯着他二哥的后背发呆。
江崖缓缓低下头,他看得出来,殿内真正因先帝的死而悲伤难抑的,只有易王。他一边为先帝感到凄凉,一边又为先帝会选七皇子继位感到不解。不过这不是他该操心的事,他是大内侍卫,只要做好自己的差事便好。
殿内的二皇子哭得嗓子都哑了。父皇死时,他伤心不解;母后死后,他心痛凄凉;发现父皇的大行遗诏上落款的日子,得知父皇早在立七弟为太子之前就已写下遗诏将皇位传给自己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