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百户虽有胆子顶撞兰子义,却没本事抗命,兰子义说要去见千户他还是得带着兰子义过去。
在百户的带领下兰子义穿过了之前的营地,在今天早晨的时候这里还聚集着好几万人,现在这里只剩下一地死尸,还有些人刚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可迎接他们的只有台城卫的屠刀,那些拿着腰刀的卫军正在挨个搜索地上的尸体,值钱的东西会被他们掳走,搜完之后他们还会割去尸体的一只耳朵,这些死里逃生重新喘气的人则会被台城卫补上一刀,故而周围不是传来呻吟。
有卫军一边摸索一边咒骂道
“他妈的,一群穷鬼,身上连个铜板都没有,真是白费了老子的功夫。”
兰子义低头看着那个咒骂不止的卫军摇头叹气,也不知那个卫军有没有意识到,他身上穿着的那身台城卫锦袍要比他已经搜刮到的钱财值钱的多。兰子义曾经多次与台城卫共事,在今日之前他一直都觉得台城卫是相当精锐的一只善战之师,今日看来这些兵痞之前只是没有机会放纵罢了,这满地的尸体才是台城卫们的真实面目。
兰子义叹道
“匪过如梳,兵过如篦,我以为这句话只是文人夸张之词,没想到今天见到了实景,这比史书里记载的更惨。”
桃逐虎与桃逐兔不知如何安慰兰子义,只得低头沉默,月山间知道兰子义正在气头上,自然也不敢多言。兰子义摇过头后对前面带路的百户道
“这么点地怎么还没到?你是觉得我喜欢这屠户院子不成?”
那百户听闻兰子义催促只得策马加速,带着兰子义加速赶往千户那里。营地现在已经被夷为平地,残存的帐篷与木栏无力的瘫倒在地上,任由火苗焚烧。京城来的马千户驻马的地方正是兰子义安置自己卧处的地方。
兰子义的帐篷中可有许多从余杭城里搬出来的宝贝东西,乱民们起事的时候已经把这里扫荡了一边,从那些被摔的满地都是的瓷片玻璃渣中便能看出当时这里有多混乱。可乱名门可以把小件带走,却没法把大件也拿去,兰子义帐中床桌椅凳大部分都已经被砸碎,可还是找出了两把椅子可以坐,那千户现在就在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听一旁兵士汇报。
那兵士说道
“……粗算一下我们弟兄们共斩首五万八千余级,详细的数目还未算出但应该于此相差无几。”
那马千户翘着二郎腿大半个身子都瘫进了椅子里面,他早已经把头盔衣甲全部卸下,只穿着衬衣裸敞着胸膛让旁边军士为他扇风。也许是热的,马千户两眼似开又闭,半梦半醒,渐进的马蹄声略微惹起了他的注意,他稍微张开一只眼,见是兰子义过来他便重新把眼闭上,换了个姿势继续躺在椅子里,只是这一次他选择背对来者的方向。
听兵士说罢马千户摆摆手说道
“干得好!这五万多首级全都记你们的功劳,等我回去我便向公公禀报。”
“你杀良冒功也敢计做首颅,我看你是活腻味!”兰子义说着便从马上下来。
早有卫军看到那边赶来的兰子义一行人,他们也想询问千户是否该去迎接,但马千户明显不打算理睬兰子义,那些伺候在一旁的卫军自然也不敢开口,他们只能装作没看见。现在兰子义已经下马,自有卫军接过缰绳。马千户听到兰子义的话冷哼了一声,然后扬声说道
“你们不用管别人说得那些东西,你们是我的兵只用听我的,这功劳是你的就是你的,我替你们请!“
兰子义见马千户对他不理不睬,还公然呛声,哪里还认得了,他跨前一步走近马千户,指着不远处一个被割了耳朵的女尸说道
“你管这没了耳朵的女子叫功劳?你知道你这么干京城内外加上这余杭一地的诸位大人和御史会怎么上奏章弹劾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