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有些不太适应。
这孩子,还是小时候可爱。他板起了脸,一本正经道“没有外人在的是实话,我们之间不必这么客气的。”
花朝笑着说道“知道了,叔!”
少年眼神明亮,神采奕奕。罗浮看了一眼,心思立刻恍惚了起来。花朝长得越来越像他的父亲了。那个曾经惊才绝艳的少年,被几乎所有人都称赞一句的少年,如那远年的往事一般,消沉在时光里的少年,在记忆之中浮现。
如今,那个少年的所有的记忆,安静地躺在她的旁边。
罗浮定了定神,道“罢了,罢了。花朝,我今日对你说的话,你不可透露给其他人,包括青夕。”
“知道了,叔!”少年的语气,依旧活泼而愉悦,带着说不出的轻松。
站在一块洁白的大石头的边上的汀蓝,顿时目瞪口呆。
罗浮神君,原来和如今的天君,关系这么好的吗?
这样的相处模式,一点儿也不像是叔叔与侄儿,倒像是父亲和儿子。这样的认知差异的惊讶,让她都没有心思,去想两人谈话的内容,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和你父君,长得越来越像了。”罗浮看着少年的眼睛,语气泛酸。
花朝眼底的欢快,立刻淡了几分。
“父君他,从未像叔叔您这般,对我这样说过话。”少年的语气之中,满是不满。
罗浮摇头笑道“你啊,等你做了父亲,你便会明白他了。他那么骄傲的人,怎么会轻易表露对你的爱。不过是爱之深,责之切罢了。”
“爱之深,责之切?”少年反问道,“可是当初我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从未出现在我的身边。”
罗浮心底泛起了一丝苦涩,道“那大概是他今生最大的遗憾了。花朝,何必和你的父君这般计较?若没有他,你也未必会成为今天的你。”
“可是,叔——”花朝道,“纵使我知道,他年轻的时候,惊才绝艳,天资绝伦,得到过许多人的称赞。纵使我知道,他也曾经爱过母后。纵使我知道,他也是深爱着我的。但是,叔——我还是没有办法,轻易地原谅他。他那么优秀,那么厉害,但他始终不是一个好父亲。”
罗浮神君闻言,一时之间,哑口无言。
没有人知道,在多少个风雪交加的夜晚,他曾经恨着那个惊才绝艳的少年,无以复加,同时,也痛苦得无以复加。更没有人知道,每次看见她沉默着流泪的时候,他有多想,狠狠地揍他一顿。也没有人知道,当大洪水到来的那一刻,他心底里瞬间涌起的那个疯狂的念想——所有的这些没有人知道的事情,如今,被人亮堂堂地唤醒,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汀蓝一直蹲在石头那儿,听着壁角,不知不觉,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