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从阮虽然极其精明,明大局,知时势,可是,折家的现任家主毕竟是正值壮年的折德扆。
折赛花虽然是折德扆的亲生女儿,可是,女儿毕竟是女儿,嫁出去后就如同泼出去的水一般,变成了外人。
所以,李中易的担忧,不仅正常,而且十分合理。
就算是李中易自己,也必须更加重视长子李继易以及次子灵哥儿的教育问题。
基业,传子不传女,乃是这个时代的风俗,强悍如李中易者,也不可能完全免俗。
面对李中易的疑问,折从阮却只是微微一笑,说“折家的事,我这个老不死的说了就算数。”
咳,折从阮满是自信的豪言,让李中易无可避免的想起了,他的那位老红军爷爷。
一个是准岳祖,一个是亲爷爷,时间相距千余年,可是,无论是说话的口气,还是生杀予夺的霸气,这两个长辈都异常之相近。
换句话说,这就是典型的充满着封建思想的大家长
李中易心里非常清楚,府州折家的当家人,依然是表面上看似退居二线的折从阮。
实际上,李中易只是表面上做做拖延的样子罢了,并没有真心想坐山观虎斗。
既然彼此之间已是亲戚关系,李中易的终极目标又是以拓拔彝殷为首的党项八部,那么,抢在府州被攻破之前,及时的出手,实际上。更加符合灵州军的利益。
李中易这个西北行营副都总管,充其量也就是柴荣在西北的代理人罢了,削藩。那是皇帝才需要考虑的问题。
得到府州的真诚友谊,和坐视折家从此一蹶不振,哪个更划算,在李中易的心中早有一笔明帐。
“传令下去,大军连夜过河”李中易得到了想要得到的东西,自然要投桃报李,不能寒了折从阮的心。
折从阮心里也是感慨万千。原本占尽优势的李中易,居然没有趁火打劫,向折家提出更进一步的要求。这实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如果换位思考一下,折从阮自问,肯定要在财帛或是钱粮方面,提出一些必要的条件。
折从阮的随从之中。就有附近的居民。在他的引导之下,灵州大军从水浅的地方,悄悄的淌过了窟野河,趁夜直插府州城外。
府州城内的帅府正堂之中,折德扆正愁眉苦脸的斜靠在帅椅之上,脑子里乱成了一团麻。
今日白天的守城战,可谓是一日五惊,如果不是女儿折赛花手底下有一队彪悍的娘子军。恐怕折家难逃倾覆之厄运。
“爹爹,敌众我寡。咱们不能再这么耗下去了,请给我一支兵马,女儿要趁天亮之前,马踏贼营,火烧其辎重粮草。”折赛花忽然从后堂闯了出来,跑到折德扆的身旁,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
折德扆欣慰的看了眼宝贝独女,长声叹息说“唉,连十四岁的小娃儿都上了城墙,为父上哪里再给你调一支兵马”
折赛花撇了撇嘴说“爹爹,你难道忘记了,咱们家中还有两百名孩儿兵”
折德扆苦笑一声,说“傻妞妞,那可是咱们家最后一点本钱了,万一城破之后,谁来保着你和你母亲逃出去”
折赛花蹙紧秀眉,撇着小嘴说“爹爹,你真糊涂啊,这兵荒马乱的时节,就算是我和母亲能够杀出重围,又能够逃出去多远呢拓拔老贼的手下,几乎全是骑兵呢。”
折德扆何尝不清楚这些道理呢
只是,两百多名精心训练和培养的孩儿兵,实际上是折家控制整个府州军的基层预备军官团,也就是外人所说的“将种营”。
这两百多人都送上城墙,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而且,这些忠心耿耿的预备军官一旦折损殆尽,折家军也就失去了未来
所以,无论战况多么紧张,折德扆始终没有调动将种营上城墙,为的就是替折家保住东山再起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