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完药浴的王琳琅,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完全地蔫了。任凭那个温柔美丽的妇人,将自己从水中捞起,小心地拭擦,轻轻地换衣,仔细地上药,耐心地喂食,最后将她放进柔软蓬松的床榻之上。她虚弱之极,眼皮像是有千斤重一般,很快地陷入沉沉的睡眠之中。
有时候,在昏昏沉沉之中,她似乎看到一个如春水一般温和的美男子。他面带怜惜地望着自己,眼神温暖之极,使得她恍惚之中,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一般。就在她心思微动,想要费心在脑袋之中搜寻记忆之时,却总会在极度的疲惫之中,再次闭上眼睛,陷入沉睡之中。
醒来之后,她就又被放进那如炼狱一般的药桶之中。她在药桶里被虐得死去活来,耳畔却始终萦绕着幽幽的琴声。每日的琴声,似乎都不一样,但是唯一的共同就是,它们都是师傅生前谱写的,流传于世的名曲。这些乐曲,伴随着她在药桶中浮浮沉沉,生来死去,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直到有一天,她惊喜地发现,那条泛青的手臂,已经完全恢复了往日的白皙。而且丹田之中那股消失已久的气流,竟然反转回来,正在蓬勃有力地流转着,那样雄浑有力,强劲绵延,而且比以前更上了一个台阶。
巨大的欣喜填满了她的心胸,她飞快地穿戴完毕,转过身,伸出双手,抱住近乎半个月以来,像是照顾女儿一般细心照顾自己的妇人,吧唧一声亲在她的脸上,笑语嫣然说道,“谢谢桔梗姐姐。”说完,又在另一边亲了一口。
然后,她便如一阵风似地卷了出去,徒留那一脸惊愕的妇人,捂着自己的脸颊,面上一阵发烫,嘴里喃喃自语,“这姑娘,恁地太热情了些。”但,那上扬的嘴角,舒展在眼角的皱纹,无一不说明她的心情也是极好的。
室外的阳光,一股脑儿地泼洒下来,照在王琳琅身上。那泡得近乎融化散架的身体,在久违的阳光下,似乎一下子就重新活了过来。
其实,七月的阳光,异常的灼热,可是,在这一刻,王琳琅直觉皮肤被晒得暖暖的,热烘烘的,身体的阴冷,酸软,苦痛,似乎被阳光驱散得一干二净。她微微闭着眼,用心地感受着阳光照射在皮肤上的温度,还有空气中那淡淡的荷花香气。
一阵清风吹来,拂过她的脸颊,轻轻地撩起她未曾束起的长发。加上此刻,她素衣若雪,缎带轻飞,真是美得纯真而自然,轻灵而缥缈。看得站在窗前的冯宏,脸色微微发烫,眼睛似乎都直了。他将手按在自己胸前,直觉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几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你喜欢她?”沈老头子不知何时凑到他的近前,舔着一张脸,不知羞地问道。
冯宏微微有些发窘,但他素来善于掩饰自己的情绪,只是转眸看了那个为老不尊的老头子一眼,转身走到案几前坐下,拿起笔,开始批阅桌上的文件。
老头子瞅着他微微发红的耳垂,心中窃笑这个小主子,脸皮也恁嫩了些。他踢踢踏踏地走过去,一边将口中的盐焗蚕豆嚼得咯嘣咯嘣直响,一边含含糊糊地说道,“花开堪折只须折,莫待花谢空折枝。”
那略显苍老的声音,似乎隐隐地透着一股心酸落寞之意,待到冯宏想要再去捕捉之时,老头子已经迈着八字步,像是一只大鸭子一般,一摇一晃地汲着一双木屐踱了出去。
他一身布衣粗衫,样子邋邋遢遢,胡子上甚至还沾着几粒蚕豆渣滓,朝着那正闭着眼晒太阳的王琳琅,踢踢踏踏地走去。
“丫头,你就不怕太阳把你烤糊了?”老头子在浓密的树荫下站定,似乎对火辣辣的太阳避之唯恐不及。
王琳琅睁开眼睛,望着树荫下那兀自嚼着豆子嘎嘣咯嘣直响的老头子,眼眸中亮光一闪,脚尖一点,人已经窜到了眼前。
“你就是替我解毒的大夫?”她绕着那老头子转了一圈,鼻尖轻轻地抽动,像是狗鼻子一般,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