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有底线,他的底线就是他的小娘子。
若是家国和她摆在他面前,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她,自私也好,冷漠也罢,人在这世上不就一个目的,活着?他的小娘子,就是他活着的理由。
于是他抢了太子金令,一路打马进宫,差人领路来了议政殿。
好巧不巧,今日当差的正是沈其峥,宫人只认金令不识人,沈其峥对这人却是熟悉得很。
十七今日没有闲心同他叙旧,直接亮出了金令,“太子命我有要事上报陛下,劳烦沈将军通报一声。”
太子有什么事须得差他一个宫外人来上报,一看就是通过别的法子拿过来的金令,至于什么法子?
他不好言说,只是往日他抢他坐骑的事他还惦记着。
若是别人还真不一定请得动他,但太子金令在手那就不一定了,他斟酌片刻,才开口道:“请十七公子殿外恭候,容我进去通报一声。”
到底是人家的地盘,十七也不好硬闯,耐着性子候在殿外。
时不时有巡逻的军队和当差的宫人走过,金盔铁甲,宦官侍服,十七站在阶上,一身玄色劲装,黑红的发带在风中飘舞,与周遭一切格格不入,又与周遭一切相融相和。
一刻钟后,沈其峥才从里面出来,请他进去。
正巧有官员从里面出来,激烈地在争论什么,十七待人走得差不多后才只出身子。
原以为官员差不多已经走完了他才出来的,走到门口见一人颤颤巍巍地跨过门槛,落了队伍一截,他右脚有疾,明明周围有宫人,他却固执地不要人扶。
两人相错而过,经过他身旁时,十七脚步一滞,偏过头去看他,面上平静,眼里暗潮汹涌。
“那人是谁?”
沈其峥听到声音,回过头看了一眼,道:“礼部尚书,胡含生大人。”
是么?这么巧?
礼部尚书大人,不知夜里可曾睡得安稳?
察觉到他情绪比刚才更低落了两分,沈其峥猜不透这人在想些什么,尽职尽责地将人带到内殿。
皇上刚刚才结束一场议事,满脸疲态,文官大改革之后,许多事已经不似当初那么无助了,但前朝留下窟窿怎么也得想办法补上,也不见得有多轻松。
萧元卿可不信他是真的有要事禀告,说他擅闯皇宫他还信,这人当初在军营那些事迹他可没少听说,都是些混账事!
“说吧,什么事?”声音沙哑,来福见状,忙把热茶递过去。
他喝了两口热茶,见他不说话,端着皇上的威仪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
十七一撩袖袍,跪了下去,幸好殿内铺了毯子,若不然他这力道下去,以后还要不要上战场了?
犹记得当初他请离军时,也是这般德行,逼得倔强如牛的镇北将军松口放人,今日再来这么一遭,又是何事?
十七自知今日作为已是不敬,还是固执地想要为自己争取,直视天颜,“十七是来抗旨的,圣旨未下,是来拦旨的!”
沈其峥和来福心陡然漏了一拍,为他捏一把汗。
萧元卿只当他是在开玩笑,豪爽地笑出声,伸手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十七,同来福打趣,“来福,你看看现在的年轻人,太急躁,这圣旨还未下就想抗旨,你说说,我要下什么旨?这抗旨不遵又是个什么罪名?”
明明是在打趣,却莫名地让人感觉到天子的威压。
来福抹了抹额上的虚汗,将身子压得更低,恭敬道:“回皇上,圣旨未下,老奴不敢轻言,这抗旨不遵,是要,是要砍头的。”
十七知道自己不敬,但更确定自己的心意,“禀皇上,十七不能娶。”
“十七,听说你从军之前是一个小乞丐?”话头忽地被打断,其中深意不言而喻,是在给他一个警告,也是再给他一个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