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从他身后传来,萧予安像是找到了豁口,回过头去看那个站在长廊上的人。
他穿着铁甲,浑身散发着沉稳的气质,他萧予安一直想成为这样的人,可如今他又是如此惧怕这个人,惧怕这个告诉他真相的人。
“我不想做皇帝。”
“由不得你。”
萧予安自嘲地笑了笑,“为什么?世上想要这个位置的人多的是,他们有能有才,为什么偏偏是我?偏偏是我?”
他指着自己的胸口,雨水从他发冠落入衣领,周身戾气。
叶枫平静地站在长廊下,冷眼看着他,有些许失望,“你当真不知道为什么吗?”
他指着萧予安,试图将他唤醒,“正是有许多人觊觎那个位置,世上有能有才的人多得是,所以你才必须坐上那个位置,坐稳那个位置!”
“因为你是萧家唯一有正统血脉的人!帝王的血脉!”
他们费尽心思将萧予安送上那个位置,不就是因为他是萧家唯一的正统血脉!
萧家先祖打下来的江上,只有他坐上那个位置,旁人才不会因为血统引发一场场起义,百官,臣民心里也不会有芥蒂,萧予安心里不是不明白,他只是从来没有想过会在自己身上明白。
叶枫看着那个孤寂的身影,仿佛看到了当初的陛下,那是他还是太子,那场混乱将他逼上绝境,他收敛了一身的少年气,黄袍加身,没有再动过半分属于自己的情绪。
叶枫不愿意再看到他变成那样,哑声道:“他们不怪你,只是你该明白,他们心中所期所愿。”
他明白!萧予安渐渐收紧了拳头,在这个雨夜里,也褪去了一生少年气息,他眼神愈发坚定,取下腰间的玉佩放在怀里。
雨夜漫长,淅淅沥沥,后半夜竟然飘起了白雪,白雪以黑夜为背景,在寒风的吹拂下翩然起舞,落在十七的掌心。
“诺!”他将手掌放在伊人面前,伊人久才回神,眼神从书上落在他的手掌上,“什么?”
“落雪。”
“嗯?”伊人疑惑地看向他,就见他突然将手伸过来抚在她的脸上,伊人一个哆嗦,脖子往后缩。
十七失笑,“感受到了?这就是我刚刚让你看的雪。”
伊人点了点头,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有些东西,你看不到,但它存在,不一定是大雪纷飞掩满地春色才惹人注目,一小片落雪,他落下的那一瞬间就融化,别人看不到,但只有它知道,它曾经在你手上付出了一切,而你只是未曾注意而已。”
伊人眼里有什么在闪过,她注视着十七,想从他那里找寻什么。
十七跳下窗户,双手包裹着她的手,仰头望着她,“小娘子,不要让自己后悔好不好,想做什么就去做,一切,有我在呢。”
“十七!”伊人哽咽出声,眼泪夺眶而出,“我害怕。”
十七心跳一下就停住了,眼尾微红,提了鞋给她穿上,又给她系了披风,将人拉到跟前,双手捧着她的脸,“你比你想象的还要惹人疼爱。”
“永远不要怕好不好,我一直走在你身后。”
十七只穿了平日的黑袍打伞走在她的身后,伊人穿着披着绯色的披风,未束头发,匆匆走在长廊上。
晚风吹起她的发丝,她的裙角飞扬,发尾的铃铛被吹得乱颤,她脚步渐快,最后竟然飞奔起来。
她用力地往前奔跑,跑到黑夜也追不到她的身影,她突然停下来,回头无措地看着十七。
十七就持伞停在原地,满眼笑意,向她招了招手,“去吧,将军也在等着你。”
靠在她怀里的人无声地笑了笑,并没有再问她,良久,响起她嘶哑的声音,“王妃姐姐,替苌儿梳妆可好?”
她穿着紫色的衣裳,从太子府一路跪到了宫门口,为太子和公主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