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开始的时候,对于名将李牧,冒顿还是有着谨慎的尊重的。
而且,毕竟是首次真正与中原强国作战,往常只欺负过临近小部落,最大的战果也只是与燕军一起击败东胡和朝鲜而已,实在算不得多大的成绩。
然而这样的谨慎和尊重,在经历了前一个月的辉煌战果之后,就被冒顿完全抛到了脑后。
虽然仅剩的理智还在脑中呢喃着谨慎,但越来越多的战利品,逐渐让冒顿失去了对李牧的那点畏惧。
随着胜利的节节到来,冒顿,以及他手下的小部落首领们,野心随之迅速膨胀了起来。
原本就想借着这场秋季侵略打出自己名头的冒顿,经过首领们的撺掇,也飞快失去了最后一丝理智,将目标对准了之前并未写入狩猎名单的大城市。
楼烦的首都,云中。
云中这个名字如果比较陌生,那么它在现代的名字就应该如雷贯耳了。
大同。
就是那个被称为“北方锁阴”的大同。
此地历史上,都是中原民族对抗北方游牧民族入侵的最重要关门之一。
即便楼烦的定居化还处于极其原始的阶段,但作为一国都城,云中依然达到了坚城的标准,防御绝对称不上弱。
为了攻陷这座城市,冒顿做足了工作。
虽然对李牧已经失去了最初的敬畏,但毕竟是关系到成败一举的战斗,冒顿依然将聪明才智发挥到了极限。
随着冒顿的战略发生改变,所有侵略到赵国境内,分散为数股的匈奴军队加快了行进的速度,将跟在他们屁股后面的赵军调动得更为频繁,直到眼花缭乱的程度。
而且原本只分散为数股的匈奴军队,在这样的调动中,继续细分为数十股,并且表现出了逐渐往北移动的迹象。
按照以往的经验,这是匈奴人已经对侵略成果满意,准备撤退的迹象。
受到一个多月侵扰的赵国上下,都为此松了一口气。
除了李牧。
冒顿看似将兵力分散准备北归,但实际上,他是想要将赵军继续分开,以给他在北方凝结兵力,迅速攻占云中而拉开战略空间。
而李牧,选择了将计就计。
在冒顿施行战略迂回,将兵力往北部集结的时候,李牧同样命令部队看似继续徒劳地追逐,实际上,将大部分兵力偷偷集中到了云中附近。
于是,在冒顿最志得意满,对着看似空虚的云中城发起进攻之时,一头钻进了李牧的口袋阵中。
利用了坚城、地形,和创造性地使用原本作为机动力的战车为屏障,李牧构建了一个将冒顿几乎全部兵力都笼罩在内的巨型口袋阵。
而这口袋阵的两翼,是集中了赵国北军几乎全部精锐力量的骑兵。
短暂而漫长的两个时辰的战斗,或者说屠杀,匈奴人几乎全军覆灭。
冒顿虽然侥幸逃过一死,但等待他的或许是比死亡还要痛苦的未来。
这一战,冒顿将自己数年来辛苦积攒下来的家底,还有太子丹赠予的财货几乎全部葬送,在实力为尊的匈奴内,他的地位已经岌岌可危。
而在赵国方面,云中大胜,让赵国上下都欢欣鼓舞,自信的笑容也重新回到了邯郸人的脸上。
原来赵军并非是打不过匈奴,只是在等待良机罢了。
赵成也为自己决定在楼烦境内与匈奴展开决战的策略自得不已,认为此战之功,他自己至少占了一半。
全国上下,或许只有李牧一人,对此战的结果没有丝毫欣慰。
赵军是胜了没错,但赵国输了。
这一战,赵国付出的牺牲远不止是军队的伤亡。
因为匈奴一直的避战和迂回,除了最后一战的困兽之斗给了赵军一定伤亡以外,赵军的损失并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