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三章 你想不想做?(1 / 2)

“先生?先生!”

“嗯,什么?”

白泽愣神抬头,却见眼前的童子趴到了桌案前一脸恼火,手中的竹简高举,竟是作势要扔。

“坐回去,坐回去。”白泽一手夺下童子手中的竹简,另一手如扇苍蝇一般驱赶着几乎要贴到眼前的大脸。

童子犹自愤愤不停地嘟囔着坐回了座位,“这是先生今日讲学中第三次走神了!我要告诉师娘你想隔壁家的小娘子了!”

“放你的……”白泽大怒之下几乎爆粗,连忙念叨了几句慎怒,“为师那是在想家国大事,哪里是什么小娘子……”

不过那个小娘子的脖子是真的细长白皙……

白泽咽了口唾沫,对童子的白眼有些心虚得没有针锋相对。

童子眼中的怀疑就快溢了出来,“什么家国大事?”

“说了你也不懂。”

“师娘!”童子哪里能惯着他的毛病,立刻就是破口大喊。

“闭嘴!”白泽冷汗都出来了,“是公子的事。”

眼中的怀疑立刻被兴趣替代,“何事?是王上总算想清楚,要立国本了?”

“不是。”白泽自然知道在童子看来,扶苏公子早该被立为太子了,“是公子要减免口赋与田租。”

“这是大好事啊!”因白泽的否认而稍有泄气的童子立刻就高兴了起来,“公子果然仁心仁义。”

好事自然是好事,任何时候减轻百姓的负担都是好事,然而此事要远比之前的减刑困难许多。

减刑所触动的利益,仅在于王上少了些能够支使的劳动力而已。

而减免税租,所触动的,就不是仅仅对于国家了,更重要的是,它触动的是世家大族,尤其是是新兴的地主阶级的利益。

童子看不到此中困难,因此欢呼雀跃不已,而白泽却看得一清二楚。

那么他是如何看待公子的新法呢?

支持。

“是啊,公子仁心仁义。”

任由童子叽叽喳喳不已,白泽的心思早已飞扬到了九州上空。

大昭的徭役的确很重,但与其相对的,是对耕种的奖赏更重,在长期的战争中,这两者达到了一个精巧且脆弱的平衡。

战事的频繁和消耗,让国中的贫富差距一直没有被拉大,大地主受到军功的限制而无法无限制地压榨农民,有军功盼头的农民虽然压力巨大,却也有虽然难于上青天却毕竟也肉眼可见的上升渠道。

但这种由商君与孝公共同构筑的,建立在频繁的对外战事之上的脆弱平衡,随着统一的临近,将会面临崩溃。

沉重的徭役在没有足够军功获取的情况下,会显得太过沉重,大地主的财富没有剧烈消耗,会导致贫富的巨大扩大。

那个还未出现的巨大帝国,将在这样的内部分裂中崩塌。

这样领先于时代的判断,不是他白泽能够做出的。

事实上,白泽不认为有任何人能够在此时看得清大昭在未来所面对的困局。

除了一个人。

一个让白泽能够甘愿为其马前卒的人。

公子扶苏。

这样清晰合理的推断,就是那日公子扶苏对白泽解释自己新法时所说的。

这让白泽惊为天人。

但目光长远的公子终究不是神人,他有时候也会有所迷茫。

当局者迷。

这时候,就需要他白泽来提醒了。

短短数百字的信件,能够表达的意思并不多,但希望对公子有用吧。

捏着白泽寄来的单薄信件,扶苏脑中划过一个又一个名字,又将这些名字一个又一个划掉。

“公子尽可以信任蒙毅、王离、甘罗与李清。十年之后或许他们会以家族为重,但如今,少年人毕竟还未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