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拨回到一周前。
此时,项燕还未察觉扶苏借着几位孤胆斥候的铤而走险而得知了楚国欲在彭城做围的打算。
也是李放刚刚收到扶苏命令其转向往北的时候。
也是在此时,蒙毅被连夜拜访的扶苏吵醒,连拉带拽地拖上了东去的马背。
扶苏当然不是早早就判断出了始皇拒绝加派援军的打算,他还想着从家里摇人来着。
命蒙毅去往齐国求援的目的,更多的只是为了齐军水师的援助而已。
众所周知,在越国被灭之后,能与楚军水师在水上抗衡的,目下只有齐国而已。
扶苏原本的打算,是在围杀项燕之后,借由齐魏两国水师的合力,深入楚国腹地的。
要在水脉交错密布,尤其还有着广袤如同大海般的云梦泽的楚国腹地作战,没有一支成熟的水军将会十分困难。
昭国在陆上自然纵横无敌,但到了水上却未必还能占得优势。
这也是始皇一定要在对楚作战之前就准备好数十艘战船,并多训练士卒,以强行提高水军战力的缘故。
接了扶苏军令的蒙毅想来是已经习惯了“信使”的工作,抱怨归抱怨,前行的速度却并不马虎。
到了齐国之后,仍然滞留在临淄的甘茂为说服齐王出兵留城起了不小的作用。
不同于昭王的以一人换一国的意图,对扶苏抱有更大期望的甘茂并不认为这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若是在五六年前,甘茂或许同样会觉得即便是一国长公子,若能以其换半个大楚,也是十分上算的生意。
然而扶苏已经展现出来的,以及未来可见的能力,给甘茂展现了一个更为远大的图景。
这般令人半是心惊半是惊喜的能力,甘茂四朝老臣,却只在一位昭王身上见到过。
那边是当今的昭王政。
甘茂其实可以理解王上在看待扶苏时的复杂心态。
早年前,扶苏崇儒抑法,多给王上以“其不类我”之感而多有不满。
及至六年之前扶苏突然转向法家,王上自然很是高兴了很久。
但随着扶苏成长的太过迅猛,且在某些方面与王上越来越像是互为镜中之人,感到了明显压力的王上对于扶苏的观感,又滑向了另一个方面。
要说王上真的将扶苏视为具有挑战性的对手,如今言之尚且过早,但至少在甘茂洞悉人心的视角看来,这对父子之间隐约的竞争态势,在韩非伏诛之后便日益紧张了起来。
虽然借由公子的主动示好,王上以与公子同乘入城而向天下昭示了父子之间并无龌龊而令局势得以缓和,但甘茂看得出来,这般作态本身就意味着两人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变化。
如若两人之间的关系真的一如往昔,根本不必如此故作姿态。
只是因为王上与公子二人都太过聪慧,看得太清楚,才没有让局势恶化为对立的局面。
然而随着公子继续以这样令人心惊的速度成长下去,后果只能说是难料。
虽然十分看好公子的前景,但甘茂显然不会以身家性命去在两人之间下注,已经有过位极人臣的他不需要如此去赌。
话说回来,即便是要下注,那以甘茂的心性,肯定也是下到无论如何看来都必胜的王上身上。
但这并不意味着甘茂就不会因为出于对公子的善意而以适当的方式施以援手。
以战事紧张为由滞留临淄不返,便是甘茂为扶苏所做的第一步。
而第二步,则是想办法说动君太后。
与将希望放在齐王的“友谊”之上的扶苏不同,甘茂并不认为年轻气盛的齐王会冷静的思考问题。
或者用更简单的话来说,齐王并非一个容易被威胁说动的人。
而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又从来不是甘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