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楚军奴隶搭建而成,用来辅助攻城的通道该如何处理,堂前很明显地分为了两派。
一派力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传统,建议趁夜将其全部铲平,让楚军做无用功。
另一派的思路则新鲜了一些,他们主张保留通道,将其作为吸引楚军进攻的桥头堡,就如今天一样,将楚军集中在少数几个点上。
到时每个通道尽头只需要备上两架弩车,十张硬弩,就能守个密不透风。
这一派还有一个有趣的说法值得注意。
那就是毁掉通道对于楚军而言并算不上是如何肉疼的损失。
对于对面的项燕而言,无非就是再死上数千个奴隶的事而已,远不如今日争夺通道之时死伤的楚军更令他痛心。
比起诱饵战术,其实后一种说法才更打动扶苏。
相比于将日显珍贵的箭矢浪费在奴隶身上,扶苏当然更倾向于“每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
“毁掉通道的确无济于事。”在广泛听取了两派大部分建议之后,扶苏选择了后一派的建议,不过他并没有对此全盘接受,而是做了一些改变。
“但不能就让楚军继续能够舒舒服服地通过,滚木礌石准备好之外,给通道上也可以加一点料。”扶苏笑得云淡风轻。
在那样的火力网中艰难前行叫“舒舒服服”?
不知为何,看到扶苏的笑容之后,众将无不心生寒意。
军议在商定最后一项议题——联系嬴显骚扰楚军后勤之后,总算是在月色西沉之际结束了。
第一天的攻城,两边只是互相略作试探,实际伤亡都算不上严重。
但无论是项燕、扶苏,还是他们之下的各级将领心中都十分清楚,接下来几天,已经逐渐互相摸清了门道的两方,伤亡将呈直线上升。
那时,才是真正考验领军将领的时候。
能否在巨大伤亡之下安抚住士气不溃,将是扶苏踏入战场之后面临的最大难题。
虽然已经经历过规模宏大的伐魏之战,但这一次在小小的留城,扶苏将要面临的是军旅生涯的第一场恶战。
众将再拜之后纷纷退出回营休息,但扶苏虽然眼皮子已经开始打颤,却还未到可以睡眠的时间。
除了联军指挥,他还有另一层身份——大昭长公子。
来自咸阳的朝报(一种通过驿道将朝中大事抄送给出京要人以及各郡长官的情报文书),早在泗水之战前便送到了,只是扶苏到了现在才有功夫去看。
朝报上所言的第一件事便令扶苏逐渐朦胧起来的睡意烟消云散了。
郑袖抱着她年仅三岁的幼子,通过黑冰台的暗中帮助,已经悄然到了咸阳。
为何偏偏选择逃亡到实际上间接导致了她失去权柄的昭国,而非托庇于齐国,或者新贵薛侯靳尚?
难道是郑袖真的与楚王余情未了?
又或者熊启与郑袖之间,还有着不为人知的联系?
这些暂时都只是好奇的猜测而已,不用深思。真正值得思考的,是郑袖此举,能够如何利用起来。
思来想去,郑袖本人值得利用的价值其实很有限。
身为前任楚王的宠妾,其人若是在楚王宫中的确可谓是只手遮天。但远离了楚国,她本人实际上不过是一个无依无靠的落魄女子而已。
就算是还有几分徐娘之姿,恐怕也入不得始皇的眼。
真正有利用价值的,是郑袖怀中的幼童。
在熊槐注定不可能得脱牢狱之后,郑袖的幼子就是楚王王位的最好继承人。
此战之后,始皇帝很有可能扶植幼子为傀儡,远程操纵楚国政务——此时齐赵魏等国都还未灭,与其过早灭楚令列国得利,远不如留一个外强内虚,又为昭国掌控的破碎楚国更为有利。
毕竟,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