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望楼之上,扶苏眯起了眼睛往前瞧。
到处都是人仰马翻的乱局,楚国的反抗惨烈激进得让包括扶苏在内的联军高层所料未及。
这还只是进入楚国领土的第三日,根本连彭城的边还摸到,就已经遭遇了两次阻击,而且并非只是企图阻滞行军速度的骚扰,而是实打实的遭遇战。
受此影响,联军的进度已经大大落后于预定。
为了避免仓促遇袭,在进军之处,扶苏就已经安排了李放作为前锋开路,然而这样的安排仍对此时的泥沼毫无帮助。
楚军的猛烈攻势让李放不得不数次向主军告警乃至求援,原本应与主力保持一日距离的前锋不得已收缩到了半日路程之内。
比前锋遭遇的伤亡更为惨重的,是联军的斥候部队。
仿佛是死了心要让联军困于视线之内,凡是超出军队控制区域三里之外的斥候军都几乎都遭遇了楚军毫不顾忌伤亡的顽强阻击。
面对楚军斥候几乎摆明了是换命的打法,已有不少爱惜士卒性命的将领提出要暂时收拢斥候探寻的距离,以减少伤亡。
而在伤亡的压力下,扶苏却选择了硬刚。
非但毫无收拢斥候的意思,扶苏反而将斥候军从三人一组的小队扩张为十人规模,并且每队中都会有两名昭军自家的顶尖斥候带着墨家改良的最新型号的马弩坐镇其中。
眼中看着楚军眼看联军防备严密无利可图而选择撤退,扶苏从望楼上下来,就看到了围在身边的高级将官们。
“若非有斥候预警,主军损伤必然会翻一番。”
“可这是以斥候的大量伤亡换来的。”有人却并不同意,“一名斥候可比普通士卒金贵太多,这样消耗是否太奢侈了些?”
扶苏转过头看向声音的源头,原来是魏国的年轻小将魏冲。
从名字就知道,这位虽然职位仅为长史,却是魏国王室中人,难怪在龙阳君都未说话之时便敢当着扶苏的面提出质疑。
面对这个初生牛犊的质疑,扶苏不由得笑了出来,小伙子还是太嫩了点啊,没看即便有人同样如此想却并无人做这个出头鸟吗?
扶苏看了魏冲一眼,视线却更多落在了魏国众将的脸上,找出了点蛛丝马迹后,扶苏心中冷笑,不过还是决定解释出来给小伙子,“安邑之战时,我曾为王翦上将军的监军,有幸受过老将军的教诲。”
听到扶苏说起安邑之战,这场魏国近些年来最惨烈的大败,魏冲年轻的脸庞涨红不已,以为扶苏要以此讥讽,而且其兄魏封便是死守少梁以身殉国的,此时听他提到伐魏之战更是令他心怀愤慨。
然而到听得扶苏话头一转,说起了王翦的教诲,却不由竖起了耳朵仔细听着。
不只是魏冲,能够听闻王翦的教诲,让场间哪怕是自视甚高的赵括都侧耳倾听。
“上将军曾言,为将者,切不可让敌将称心。”虽然是一句老生常谈,但一旦知道这是王翦说的,众人仿佛都觉得莫测高深了许多。
扶苏一看他们的表情就差点忍不住笑了,这哪里是上将军说的,分明是他假借王翦的偌大名头来骗人而已。
“因此敌军既然不惜代价也要阻止我军将斥候撒开,那无论付出何等代价,我军也一定要将斥候的视野彻底扩展开。
“况且就战损比来看,我军没损失一位斥候,楚军就要付出两人,甚至三人的代价。我军斥候金贵,楚军就更不能肆意挥霍了,如何算来,我军都是赚的。”
魏冲虽然年轻,但也并不愚笨,稍想了想就理解了扶苏的意思,连忙躬身为自己之前的鲁莽道歉。
随手大度地扶起了对方,扶苏笑言道“小将军也是爱惜士卒,不必道歉。”
一场小风波无声消弭,扶苏眼看日头已经西斜,于是招呼着众人安排扎营。在敌境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