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以为,怀瑾所言几分可信?”
百里俜安排好明日出行事务后就被扶苏请来议事,而一看到身旁的所坐之人,百里俜就知道公子扶苏是把他引为了心腹了。
蒙毅接掌黑冰台已经是小范围流传的秘密了,他的去向也是引得众人纷纷猜测。如今悄然出现在使团中,看来此次出使未必如之前想象的那样,只是给扶苏锻炼镀金的轻松任务。
“八分吧。”扶苏略微思索,“怀氏另外两个竞争者也来请见,可见怀清重病一事应当不假。”
“黑冰台已着手调查,旬日之内可有结果。”蒙毅接口道。
扶苏微微点头,“她所说自己势力最弱一事应当也是真的。”
百里俜抚须道“那么公子是不信怀瑾的承诺了。”
“不错,先不提巴地还有一半在楚军控制下,她一介民女,就是坐上了族长之位,又凭什么说能够将巴蜀作为后院呢?”
百里俜难得地笑了笑,“公子原来并非是不信她的诚意,而是不信怀家在巴蜀的势力。”见扶苏点头,百里俜继续道“公子可知蜀王?”
“自然知晓,王叔被父王封在蜀地,代王治理,已经有十年了,日前因为镇压叛乱不利,被父王叫回咸阳训斥了。”
百里俜颔首道“那公子可知,那场席卷了半个蜀地,连成都都险些被攻破的叛乱是如何平息的?”
“是国尉……”扶苏说到此处,明白了百里俜的意思,“大夫是说,怀氏竟能指使土人若此?”
“怀氏扎根巴蜀数百年,掌握丹穴与黎奴生意,资产巨亿。且广布恩泽于土人,又凭借与大族通婚执掌权柄。如今,说个大不敬的话语,王上的命令在此地未必有怀清一言管用。”
“毕竟,王上远在天边,征伐不易。而一旦得罪了怀氏,当下就是全族饥馁的祸患。”
“公子所言甚是。”
扶苏大致了然了蜀地情形,沉思道“如此国中之国,不利长治久安,但急切之间想要拔出怀氏的根系,恐怕牵扯过多,因此短时间别无他法,只能依靠怀氏治理巴蜀。”
百里俜闻琴声而知雅意,“公子是想略微扶持怀瑾,以让她足以与令二人相争,但却无法压倒性胜出。”
“不错,只有他们势均力敌,才会被大昭以裁决者的身份掌控住。”
不是大昭,恐怕是公子你吧。心里如此想,百里俜却没有问出口,有些话心知肚明即可,未必需要说得太过通透。
“如此一来,怀氏内斗愈发激烈,我等可以从容渔利。”
“但此事要成,必须有一个前提。”
说着,两人将视线投向正惬意喝着酒的蒙毅。蒙毅突然感觉到两道如炬目光,知道无法装聋作哑,心里念了句劳碌命,起身抱拳道“毅当连夜亲身秘密入巴,为公子探听情况,必不会耽误。”
“知我者,蒙毅。”扶苏抚掌大笑,“等你回来,再喝个够。”
蒙毅应诺而出,“公子可勿忘了。”
历史上大秦从未真正掌控住巴蜀之地,因为交通实在不便,无论是封王治理还是设置郡县,巴蜀总是时叛时降,直到怀氏被强行迁到咸阳,仍然游离在中央政权之外。
一方面是蜀地自古与中原隔绝,自成体系,另一方面也是始皇帝要考虑的重要之事实在太多,一直腾不出手来好好收拾。
如今可不同了,扶苏想着,就让自己来帮助那个眼光只投射在远方而不顾身周的始皇帝,来解决这些“小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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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时日,夜间又不许生火,军中士卒多发冻疮,严重者甚至手脚不保。
回报的斥候也带来了不好的消息长平发现了马服君赵奢的旗帜。
“李牧老儿是打定主意不给咱们活路了啊。”白起喝了一口烈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