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边的凳子上,任由她一巴掌一巴掌地劈过来。
我习惯了,所以我不会反抗。
她嚎啕大哭,然后歇斯底里地吼叫,终于是停了手。
我整理了一下髻,红肿的脸疼麻,然后我站起来,道“姨娘,今天,便是您的大限了,您虽没生我,但是养育了我多年,有母女的名分,女儿在此拜别!”
我跪下来,对着她磕头,连续磕了九个响头。
“小贱人,小贱人!”
她的词汇已经匮乏了,以往执我的头痛骂的时候,是可以骂半个时辰不带重样的,但是,她现在只懂得说这句话。
她哭,歇斯底里地大哭,我没做声,就是站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哭。
能这样嚎啕大哭,多幸福啊。
我轻轻叹息。
她大概已经不记得,当初我被打的时候,躲在床底里咬着自己的手腕落泪,却不敢出一丁点的声音,因为,她就守在门口,只要我哭出来,她进来就是一顿毒打。
“姨娘,哭吧,你这辈子很苦,把我也害苦了。”
她抬起头,满脸的泪痕,疯过之后,她平静了许多,巴巴地看着我,饮泣道“我是你娘亲啊。”
我摇头,“真不是。”
从你不承认我的那天开始,我就不承认你了。
如果你真生了我,我欠你的,也还清了。
如果你不曾生我,那么我吃的是孙府的饭,你还欠了我。
不过,算了,咱两清了。
我走出去,坐在门口。
听到她在里面开始疯狂的骂,大哭,她舍不得死的,我知道她至少没杀了母亲,便舍不得死。
如果,如果我是儿子,便是庶长子,她在这个府中的地位便稳固了。
声音渐渐地沉寂了下去,我依旧坐在门口,看着庭前落叶,这秋风起得真是适时啊。
姨娘出殡的那天,我没有哭。
我已经不懂得哭了。
府中的仆妇纷纷议论,说我伤心过度,竟有些痴傻了。
下葬之后,柔瑶拉着我跪在母亲的面前,求母亲把我接过来屋中一起住。母亲怜我当日侍疾孝顺,安抚了我,并且拉着我的手哽咽地对我说“你姨娘虽有些固执,却也是个心善的人,她死前是你伺候的,算是送了她,尽了你的孝心,以后就不要难过了,你虽不是我生的,但是
我必和其他姑娘一般的对待你。”我畏缩地点头,“谢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