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晚。
顾不得老黄历上‘余事勿取’与‘诸事不宜’,也顾不得前一夜刚刚使用过变形术,天色擦黑,黑猫就再一次蹿出403宿舍的阳台。
这一次,它的目的地是贝塔镇西区五十四号的青丘公馆。
上午魔咒课前老姚的那番话仿佛一颗钉子,楔进年轻公费生的心底,以至于他一整天都有些魂不守舍,时不时就感觉头顶要落下一只屋顶大的青色巨爪,把他细细切成臊子。
再加上老姚话里话外的暗示,以至于天色刚刚暗下不久,他就迫不及待变身,直奔目的地而去。
前半夜的街头非常热闹,步行街上人来人往,喧嚣异常,只不过人与猫的悲欢并不相同,黑猫只觉得他们吵闹。
与街头不同,这个时间段的青丘公馆显得格外静谧。
草精子们悄无声息的穿梭在小花园的每一个角落,任何一只敢于出声的虫子都要做好被吃掉的打算;花精子们慵懒的躺在各色花瓣中,时不时向半空中喷吐一道道微弱但绚丽的虹光;还有公馆的女仆,大部分也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安静的享受着属于她们的片刻悠闲。
公馆主人披着一件宽大的青色衫群,倚靠在窗边,手中握着一本书,肩头趴着一只眯着眼的小狐狸,小狐狸尾巴向下耷拉着,遮掩住女巫的胸口,有一下没一下的晃悠着,悠然自得的很。
突然,那条尾巴停止晃动。
小狐狸倏然抬起头,亮晶晶的眼睛看向花园之外,毛茸茸的耳朵微微颤抖了几下。握着书卷的女巫抬手,挠了挠小狐狸的耳朵,哼了一声:“安分点儿,人也许只是路过呢……”
话音未落,公馆外那排栅栏间便钻出一只湿漉漉的黑猫,似乎刚从水里爬出来,长短不一的黑毛横七竖八纠缠在一起,显得格外狼狈。
“为什么在溪边埋混乱咒的符纸!”黑猫有些恼火的嚷嚷起来,同时瑟缩着身子,用力抖了几圈,振飞一片晶莹剔透的水珠。
今天来到公馆外时,它像往常一样打算直接跳过栅栏外的那条小溪,却不料踩中一道混乱咒,瞬间分不清东西南北、水与岸边,一头扎进小溪中,喝了好几口凉水才挣扎着爬上岸。
小狐狸尖叫一声,兴奋的跳下女巫肩头,吱哇叫着,一溜烟向黑猫跑去。
窗边的女巫放下手中的书卷,有些吃味儿的瞪了小狐狸一眼,才不阴不阳回答道:“还能为什么?萧条庭院,琴台空寂,孤儿寡母在家,重门为何不闭?”
黑猫被这话噎个半死。
所幸这时小狐狸已经跑到它身旁,仿佛小狗般,绕着它急吼吼乱转,黑猫耐着性子,把自己的尾巴让给她玩儿,然后才重新看向窗口,迟疑着怎样开口。
半晌,它放弃脑海中各种委婉迂回的路线,打算单刀直入。于是径直奔向公馆主人,跃上窗台,蹲在女巫面前,勇敢的看着她的眼镜。
临出口时,它才意识到自己的勇气并不像脑海中想的那样充沛,语气弱弱的问道:“你昨天晚上干嘛了?”
苏施君歪着头,看了他一眼,很自然的回答道:“没干嘛,昨晚你不是挨揍了吗?我算了算似乎跟流浪巫师那老头儿有关,所以去砸了他那间破旧吧……其实这事儿我琢磨很久了,上学的时候就想着把它砸掉……砸完后,顺便跟米尔顿打了个招呼,不小心拆了他家屋子……你是为这件事来的?”
果然!
黑猫在心底咆哮着,一面尴尬于女巫轻描淡写的提及自己挨揍的事情,一面为她的坦率松了一口气。
旋即,它意识到一件更要命的事情:“你还跟流浪巫师动手了?他不是一个黑巫师吗?你一个人去的?太危险了吧!”
女巫嘴角微微一翘,重新拿起手中书卷,翻了一页,神态慵懒:“一个过气的老家伙罢了……谁还不是大巫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