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月接过弟弟递过来的纸。这是一张a4纸，上面白纸黑字打印着几行字，下面是萧玉和陈奕辉的亲笔签名。

一式两份，一人一份。

萧玉的签名洒脱干脆，就像阿姨本人。陈奕辉的签名，嗯，看起来畏畏缩缩，拖泥带水，不情不愿，磨磨蹭蹭的样子，倒是一点没有弟弟的影子。

这可不是她认识的弟弟。

“协议书”。张月念出声。

“本人陈奕辉自愿选择花样轮滑作为自己的课外兴趣爱好。我保证做到一，准时参加培训，不迟到，不缺课。风雨无阻。二，保证完成教练安排的训练计划，不偷工减料，不偷懒应付。三，协议有效期五年，不准以任何理由终止协议。如若毁约，退回已经属于陈奕辉的电脑，同时将陈奕辉的名字改为陈失信。”

落款日期，张月一看，去年，弟弟九岁生日的时候。

“弟弟，你怎么会签这个？”

“年少无知被人骗呀。姐姐，不跟你说了，今天有体能训练课，迟到了，教练一汇报，妈妈又得说半天了。我走了，中午苏阿姨会过来做饭。不要出去，等我下午回来陪你。”

陈奕辉说完，拖着一个硕大的四轮行李箱匆匆离去。

司机刘梅九点接他，十点赶到溜冰场，然后接受两个小时的训练。暑假期间，三天一次，平时则是一周一次，没有商量余地。

上当啊。

当年看别人玩花样轮滑，那是潇洒好看。伴随音乐，旋转跳跃，抛接托举，溜冰的少年身姿轻盈宛若小飞侠里的精灵，又似驯龙高手里的维京少年。站在溜冰场外面，陈奕辉紧紧抓住铁栏，心里那个羡慕嫉妒恨呀。

飞，没有地球引力影响的自由飞翔，就像小飞侠，那可是所有男孩子的梦想。

谁知道自己一脚踩进母亲的陷阱，才发现所有的羡慕嫉妒恨都是浮云，实打实的苦难啊。

九岁那年，他迷上书房里的电脑，整天与父母争夺使用权，游击战似的，很是不过瘾。况且他的好奇心就像魔鬼附身，天天在他耳边叫唤“拆了这外壳，拆开，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东东。”直叫得他心里像是住着个外星人似的，一刻没有安宁。

陈安被他纠缠不过，私底下与萧玉商量。萧玉也不犹豫，一口答应。科技这东西孩子早点接触能够激发他挑战未来的兴趣。不过……

每次妈妈嘴里冒出不过二字，陈奕辉的后背就会开始绷紧。爸爸妈妈关在书房里谈论电脑的事，这么重要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不出现。

轻手轻脚，就像破案的福尔摩斯，他溜到门口，贴紧书房门，耳朵竖起，偷听。

“奕辉的兴趣太多。杂学是好事，只是这让他很难集中精力做好一件事。语言艺术，武术健身，小记者，还有数学兴趣班，他选的课外活动不成系统，都是蜻蜓点水，热闹，可以开扩眼界，但也仅此而已。九岁了，是时候让他选一样最感兴趣的爱好，坚持五年。一来训练他集中精力做好一件事情的恒心和毅力，二来也可以让他体会任何一件事情要做好都必须付出代价和努力。哪怕仅仅是爱好，要坚持也是需要吃苦受累的。”

自己的妈妈好像与天下其他人的妈妈不一样。其他人的妈妈对孩子不会这样。人家的妈妈，只要孩子提出要求，就两个结果同意，不同意。总之就是很痛快的意思。自己的妈妈呢，从来没有直接表示，而是问他无数的问题，最后还得他自己给自己做决定。比如，书房里妈妈提到的各种兴趣班，明明是一年级的时候她自己主动提出来的，说是由他自己做主，选几个兴趣班，长长见识，交交朋友，那时她也没反对。虽然这些兴趣班他也就是几天热情，那些老师很呆板，要守的规矩很多，最糟糕的就是不让他提任何问题，说是跟着老师说的做就是了。不会才会有问题，要不然他为什么去上课？不问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