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吃罢晚饭,夜幕终于徐徐垂落。
狄嵘臭着脸刷完锅,回房睡觉前,季妧叫住他,让他把门栓牢。
至于小丁,季妧犹豫了再犹豫,还是把他的窝挪在了自己屋里。
抱膝坐在床上,一遍遍回想着昨晚的情景,神情少见的有些低落。
刚从睡梦中醒来那几分钟,脑子还不够清楚,骤然见到那张脸,她确实懵住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以为那是关山。
只可惜他不是。
关山的怀抱让季妧全身心依赖和放松,但那个怀抱,让季妧觉得冷、觉得百般不适。
鼻端陌生的气息也告诉她,那不是她的枕边人,而是个全然陌生的人。
也不能算全然陌生,季妧产生怀疑的瞬间,几乎就猜到了他是谁。
之后她忍着惊疑,抚上那张脸。
五官眉眼,和关山不说百分之百相像,至少也有百分之九十九的相似,可是独有一处——关山左眼尾到鬓角之间,有一道根本无法修复的凹痕。远看不明显,近看却是清楚存在的。
而昨晚那人,同样的位置,一片平坦。
其实即便没有这处“暗记”,也能从别的方面证明。
比如触感。关山就是个糙人,哪里会有如此光滑的皮肤?
再比如眼睛。那双眼睛看着她时深情满满的样子十分让人感动,但是关山不会。
毫无疑问,他确实呈现出了关山沉稳冷肃、不苟言笑的一面,只可惜不经意间总给人一种轻佻之感。
如此种种加在一起,季妧更加确定了来者的身份——寇长卿,神武将军府里那个冒名顶替关山的人。
答案浮现的一瞬间,季妧感觉浑身的血都静止了,脑海里更是冒出了无数的疑问。
寇长卿为何会认识她?又如何在她搬到桐花巷的第一晚就精准摸上门?他有什么企图?
与之周旋的时候,这些问题充塞了她的大脑。
而在各种小心翼翼的试探中,得到的讯息更让她遍体生寒。
寇长卿不仅知道她,还知道谢寡妇,就连胡良在邺阳的事都知道。季妧毫不怀疑,自己提起大丰村内任意一个名字,他都能接住。
对方掌握你全部讯息,你在对方眼里却是个透明体——这种感觉太糟糕也太可怕了。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且超出了所有预想,之后的应对几乎全凭急智。
即便她强迫自己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表现得依旧不怎么如意,直白点说就是太平淡了。
至少应该撒撒泼什么的,毕竟“夫君”都娶别的女人了,她很应该大闹一场,这样拒绝与他亲热的理由才更站得住脚。
可是她不敢,
面前的人她全然不了解,脾气、性格通通不知道的情况下,她怕自己的胡闹会激怒对方,对方耐心尽失之下,会要了她的小命。
就连表现亲密点当时的她也做不到。
她觉得自己面对的是一条毒蛇,就是再好的演技,她也没法跟个毒蛇你侬我侬,满脑子所思所想无非是快快把他送走。
与此同时她也清楚,不一定能送的走。
换句话说,她差点以为自己见不到第二日的太阳,毕竟对方没有从他这里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没错,季妧察觉出来,寇长卿也在找关山,由此也帮她证实了一件事——关山应该真的不在京城。
寇长卿想从她这知道关山还有哪些藏身之处,又或者有哪些同伙。
季妧就是知道也不可能跟他说,索性一句“你之前什么都不肯告诉我”轻描淡写带了过去。
稀奇的是,他竟然真的没有再追问下去,还为了附和她,说什么休妻的鬼话。
这是真打算假冒到底了?
说不通啊,他在别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