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由远及近,其中还夹杂着谈笑声,显然来的不止寇长卿一个。
也对,一个人吃饭,很少会来这种地方吧,所以他今日要么是设宴,要么便是赴约。
不过这些对季妧而言都不重要,她站在半侧窗后,透过不过两指宽的缝隙看向窗外。
下意识屏住呼吸的同时,心里默数着一二三……来了!
季妧定睛望去——
只见一行大概有五六个人,俱是身份不凡的样子,长什么样她没留神,她的目光部凝在正中间那人身上。
一袭银白锦袍,身姿笔挺,面容冷峻,还有那高挺的鼻梁、薄削的嘴唇以及棱角分明的轮廓……一切都是那么熟悉,熟悉到了骨子里。
是他,果然是他。
那眉那眼,绝无一丝伪装的可能。
季妧心里偷偷寄存的、微弱的、不足万分之一的希望,至此彻底破灭。
她理解关山的血海深仇,她明白关山不得已的苦衷,可这一切都不能改变,他为了达成目的,而娶了别的女人的事实。
不过,那原本就是他的未婚妻,这才是他原本的人生。
至于大丰村的那些日日夜夜,是偷来的、错位的。而她,不过是那段错误时光里的一个小插曲。
曲终,人散——再正常不过。
季妧有想过,若一切成真,自己就扇他一巴掌、踹他一脚,再让他滚。
现在,他就站在距离自己几步远的地方,季妧大可以冲出去,让他给自己一个交代,然后再按计划施行。
可是就这么怔怔看着他的侧颜,往昔的一些回忆忽然涌进脑海。
第一次遇见他,他趴在村口的老榕树下,四肢几近瘫,毫无求生意志,任村里那些调皮孩子拿木棍戳、拿土块砸……
后来,他爬到了自家旁边,与自家做起了邻居。自己日日苦恼怎么撵他走,最后非但没撵走,反而稀里糊涂给他搭了个矮棚遮风挡雨……
再后来,他救了大宝,季妧也发现了他身上惨绝人寰的伤……
治伤的过程,她现在想起来还心尖发抖、头皮发麻,可那般非人的疼痛他硬是咬着牙活活扛了下来,支撑他的不是爱,是仇恨的烈火,这个不是一早就看出来的吗?
他受了那么多的罪,不正是为了活下来,复仇、回到自己的位置、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吗?
季妧的手指下意识蜷缩了起来。
突然提不起力气走向他,甚至连那所谓的交代都不想要了。
就这样吧,夫妻一场,成他又何妨。
做出这个决定,像是经了一场酷刑。
却有个声音一直在她耳边肆无忌惮的嘲笑——他背叛了你,伤害了你,你还心疼他干什么?你心疼他,谁心疼你?
是啊,没错啊,说的有道理。
可是没办法,就是这么不争气。
果然感情是这世上最毁人不倦的东西,若搁她以前的脾气……罢了,好汉不提当年勇,百无一用是情深。经此一劫,以后免疫了就是。
心里已经壮士断腕,目光却还凝在那人身上。想着再看一眼,就看最后一眼,反正余生估计再也见不着了。
贤二爷以介绍园中景致为由,故意在此处停了会儿,想着季妧的心愿也该达成了,于是继续引众人往前行。
众人边走边闲谈。
其中一人打趣道“伯昭新婚燕尔,正是蜜里调油之时,竟还能拨冗见我们一见,难得!着实难得!”
“这话就不地道了,扪心自问,你们若娶了那等国色天香的女子,能舍得出来?还不溺死在温柔乡里。”
“说的极是,只可惜我家那个母老虎,容貌不及弟妹半分,温柔似水更是不沾一个字……还是伯昭好福气。”
“你也别羡慕伯昭,不说赫赫战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