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然爆发的哭声吓了朱氏一跳。
“娘,你、你咋了?”
这一个两个的,别不是中邪了吧?
康婆子哭的痛断肝肠,根本顾不上答她。
“不该啊……不该啊……”
人生头一回,康婆子尝到了悔。
千不该万不该,当初就不该把那丧门星赶出去!她就不该同意分家!
然而细思量,这也不能怪她。
当时她又哪能想到,那丧门星竟、竟有个富贵爹?
要是早一步知道,她一定好好把人养着,说啥也不能贱卖喽啊!
康婆子看着空空如也的炕桌,想起刚刚还堆成小山的厚礼,瞬间哭声更大了。
“哎呀娘!你先别哭,到底咋了,你倒是说啊?!”
说?康婆子一颗心被搅的稀碎,压根不知道从何说起。
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事,她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
对方一落座,开门见山就要见老二,说要感谢老二对他们小姐的养育之恩。
他们小姐?是谁?
这是康婆子和季庆山共同的疑惑。
在他们的认知里,季连柏并不认识什么……等等!养育?
老两口立马意识过来——这是季妧的亲爹找来了!
面前这人口口声声称小姐,说明他只是个下人。下人都这般气势、这般阔绰,那亲爹更不敢想。
康婆子在短暂的震惊过后,眼珠子一转,立马就清了清嗓子,摆上了谱。
这会儿她也忘了当初是如何嫌弃卫氏辱季家门楣的事了,只觉得季妧这亲爹还算上道,知道他们是卫氏母女俩的恩人,这是报恩来了。
总好过季妧那个狼心狗肺的,记仇不记好!半点便宜也不肯给季家沾。
再如何她也是吃季家饭长大的,她就是再不乐意,亲爹也得给他们两个老的面子。瞧瞧,这么些礼……这么些算什么?得给钱!得给多多的钱!
刚刚还觉得礼厚的康婆子,瞬间觉得礼薄了些。对方看起来有权又有势,自家替他们养大了闺女,便是多要十倍也不过分!
康婆子都在琢磨该张口要多少了,那管家却很是遗憾的摇了摇头。
管家说,来之前他们其实备了整三车的礼,还有万两银票……
听到万两银票,康婆子眼珠子都快瞪脱窗了,然没注意到季庆山渐渐下沉的脸色。
管家又说,只可惜到邺阳后,听了点让人不太愉快的消息……
接下来,他把发生在季妧身上的事,又或者说,老季家加诸在季妧身上的事,一桩桩,一件件,事无巨细,摊了开来。
早期的谩骂、殴打、苛待,后来再一再二卖了换钱、卖与人做冥妇。
饿了不给饭,病了不给医,甚至将奄奄一息的人抬到破窝棚自生自灭,见她过得好了又诸般纠缠……
他不疾不徐的讲述着,明明挺面善的一个人,语气也十分和悦,但不知为何就是有些瘆人。
康婆子越听越心虚。
但想想那三大车礼,再想想那万两银票,她不能虚。
梗着脖子正要反驳,却被季庆山伸手扯住。
季庆山一张老脸已经由红到紫,隐隐还有些发黑,显然受的刺激不清。不过就算到了这地步,他还勉强保有几分清明,知道对方根本不是来找他们求证的。
果然——
就见那管家从袖中掏出一沓银票,在康婆子面前晃了晃。
康婆子双眼暴亮,使力挣开季庆山,就要伸手去接。
谁知管家又收了回去,还笑呵呵道,这些礼不是给季家的,而是给生养了季妧的二房夫妇,既然二房夫妇已死,那就只好烧给他们。当然,康婆子若是实在想要,也不是不可以……
康婆子起初没听懂是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