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勉力回头,双眼死死盯着温如舒。
温如舒摇动着折扇,笑如春风。
“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咱们近三年未见,你总不会以为我下药的手法还那么老套吧?没错,酒中确实有,可惜你没喝,我也料到了你不会喝,所以留了后手。这世上唯一能让你放松警觉的便是泰叔,果然啊——”
他说话的功夫,关山额头的汗水便成串滚落。
“没用的,我特意花重金托人从大内寻的,仅此一瓶,专门对付武力非凡之人,越是用内力去逼,药效就发挥的越快,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快撑不住了?”
“你……”
关山努力保持清醒,眼神还是渐趋涣散。
挺拔的身躯倒下去之前,他踉跄着往回走了几步,而后一把揪住温如舒的领口。
“告诉,季、妧……”
温如舒看着轰然倒地的某人,摇头啧叹。
“温柔乡英雄冢。伯昭啊,你再在她身边待下去就毁了,我这是在帮你。”
一直在门口守着的随从谢直,听到动静后推门而入。
“这……”
他看着地上的人,一时瞠目。
“怎么,没想到我会得手?”
确实没想到。
以往不管是比武力还是别的,自家公子从来都只有被碾压的份。不然今夜也不会有数十人潜藏在暗处,专等公子失手后出手相助。
“老实说,我也没想到”
温如舒蹲下身,打量着即便陷入昏迷仍然眉心紧皱的关山,言语中除了得意,还颇有几分感慨。
“相识多年,这一招使了多次,可是从未得逞过一次,不料这回竟是圆了我一个梦,只不知这回乱你心绪的究竟是泰叔还是那个季妧?唉,女人实在太可怕了,我原本都打算从了我爹娶了那狄家小姐,看你这样,还是算了吧。”
自语罢,吩咐谢直。
“城外码头有船等着,把人送过去,连夜返京。”
谢直迟疑道“他、他要是中途醒来,我们不一定制得住……”
这话水分太大。
事实上,不是“不一定制得住”,而是“根本就制不住”。
若是能一直这样昏睡至京城倒也罢了,但可能性显然不大。
“公子,那药还有吗?”
温如舒哼了一声“你觉得呢?”
总共就得了一点,稳妥起见,用上了。
“那……难道要用绑的?”
“不用绑,也不用管,让他自己选。”
反正他说的都是实情,泰叔确实病重,算上路上耽搁的时间,即便日夜兼程赶回京城,都未必能见上最后一面。
娘子难舍,但终有见时;而泰叔一旦闭上眼,将是天人永隔。
轻舟快船,等他醒来差不多已至通州,若是到时他仍选择回头,温如舒亦无话可说。
谢直冲门外招了招手,两个身着夜行衣的人走了进来,将关山架起先行出了门。
谢直带上门前,问了句“此件事了,公子为何不跟我们一起走?”
温如舒笑道“受人之托终人之事,总得给人娘子递个话不是?”
季妧半夜醒来,一只手拿着缝了一半的荷包,另一只手上还拈着针。
她瑟缩了一下,这才察觉窗户没有关。
进了八月,中午依旧热的让人难耐,夜里却要比前些时候凉爽许多,后半夜甚至有些微冷。
季妧走过去将窗户关上,回身把剪刀针线等一应物什收拾进笸箩里搁到炕柜顶层,这才躺下睡觉。
看样子关山今晚是不回来了。
季妧闭上眼,告诉自己不用慌。
上回不就白担心一场?结果他只是去大关山打猎去了。
也不知这回又去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