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者,谓黄昏时行礼,故曰婚。
季妧曾听说过,古代迎娶新娘都是在黄昏以后,即“上午接亲,晚上拜堂”。
大周立国之初礼制也是如此,但到了民间慢慢有所变化,上午接亲上午拜堂渐渐亦成了常态。
季妧这边既不需要接亲,又不需要赶很远的路,便定在上午拜堂。
鸡叫第三遍的时候,谢寡妇、季雪兰、旺婶子、高婶子等人陆续到了。
来到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屋角房檐全都挂上了红灯笼。
季妧昨夜歇的晚,被按在梳妆台前,控制不住哈欠连天。
她问能不能再睡一两个时辰,外面天还是黑的,辰时开始不是刚刚好?
结果自然是被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女孩子出嫁前要开脸,又叫做绞面,即请六亲皆全儿女满堂之人,为待嫁女子拔除脸面上的汗毛,剪齐额发和鬓角的仪式。
这道程序有的是上轿前在女家进行,也有娶到男家后再进行,不过对季妧来说没什么差别。
高婶子自动请缨,做了全福妇人,开面自然也由她来。
她拿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是白色的粉末。
将粉末均匀涂抹在季妧的面部以及头发边缘,又拿出红色双线,两手各拉住线的一端,像攀花绳似的,上下翻飞了一会,然后在嘴巴的配合下,固定成十字架的形状。
这样只要双手上下动作,那红色双线便有分有合,线挨到人的面部,扯开、合拢,便可将汗毛绞掉。
她一边动作,一边念着当地的歌谣。
“左弹一线生贵子,右弹一线产娇男,一边三线弹得稳,小姐胎胎产麒麟。眉毛扯得弯月样,状元榜眼探花郎……”
不试不知道,一试之下,那是真提神啊!
高婶子刚绞了几下,季妧泪花都出来了,脸上麻刺刺的疼。
这样确实可以借助细线绞去脸部细毛,但也会对肌肤造成损害,本来季妧想着一次两次不要紧,就配合一下吧,却没想到会这么疼。
然后她死活不愿意了,谁说都不好使。
高婶子没奈何,不过季妧生就眉毛弯弯,脸也白净光滑,便也没再强迫。
季妧重新被按在圈椅里,头发紧接着被打散披于身后,高婶子用一把缠了红线的木梳,开始给她梳头。
一面梳,一面要大声喊出吉祥话。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四梳……”
梳够数之后,开始挽发。
高婶子是典型的乡下妇人手,关节粗,皮肤糙,没想到却别样灵活。
只看到她十根手指在季妧乌黑的发丝间穿梭不停,片刻功夫,发髻就挽成了。
发间没什么装饰,只攒了一小朵红绒花。
这还是在季妧的一再提醒下,谢寡妇她们采买时才舍了大朵选了小朵。
不然实在无法想象头上攒朵大花的样子
季妧对着铜镜照了照,有点像朝云近香髻,还挺好看的。
真是意外,高婶子竟然梳的一手好头。
季雪兰在一旁笑着解释“高婶子年轻时也是在大户人家做过事的。”
原来如此。
季妧本来还不放心让高婶子给她上妆,怕她把自己涂成白面脸和血盆口,这下也放心了。
事实证明,高婶子的审美确实在线。
豆蔻华年,春半桃花,本就不需多少修饰。
再加上季妧有副好底子,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就更是省事。
最后只给她薄匀了一层妆粉,又在两腮微微晕了点胭脂,便停了手。
镜子里只能隐隐约约看个大概,实际效果还是从季雪兰和高婶子脸上看到的,想来应该是不错。
头也梳了、妆也上了,等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