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济世堂,辛子期神色上并没有明显变化,只声音微微有些发冷。
“他们倒是好奇。那个汪顺还不止一次找我的病人打探过,知道大家之所以愿意来一德堂是因为缝针不疼,却不知道局麻药的存在,只将这归结到了针法技艺上。邺阳的济世堂确实是全科兼擅,可镇上的分堂远没那么全面,至少骨科是不擅长的,因而也没必要和我在这方面较劲。或许,他们也看不上吧。”
季吁了口气“瞧不上还好,猥琐发育、低调发财。虽然这个东西……注定低调不了,但在找到万全之策,或者找到比白家更大的靠山之前,还是要尽量避免木秀于林的情况。”
好在辛子期的头脑还是冷静的,没有被仇恨完全占据。
“这个我心中有数,不会鲁莽行事。退一步来说,就算这药最终引起了白家的注意,也未必就没有应对之法。我辛家是败落了,但辛家几辈人留下的人脉和积攒的善缘还在……我前不久也结识了一位京中的贵人,放心吧。”
季没问他京中的贵人是谁,指了指前厅方向“那位新来的大夫,就是人脉之一?”
辛子期面容一松。
“他是我父亲生前收的唯一一位外徒,叫刘兴林。父亲出事后我消沉了一段日子,那段时间一德堂一直是他撑着,后来……还是没逃过败落的命运。堂里的药童、账房还有坐馆大夫,全都被济世堂挖走了。他拒绝了济世堂的重金礼聘,遭到了济世堂联合其他医馆的排挤,为了糊口,只能去乡下摇铃行医,我也是前不久刚联络到他……设备作坊成立不久,第一批产品刚刚推出,我分身乏术,便请他来替我坐馆。”
季听完前因后果,心里只剩敬服。
不背师恩,不负道义,不受金钱引诱,不受淫威胁迫,难怪都说人不可貌相。
两人说了这会儿话,季明方始终安静坐在一旁,即便听的云遮雾罩,也没有出声打断。
还是辛子期主动相问“这位是?”
季将手中的茶盏放下,顺势给他们二位做了引荐。
“实不相瞒,我今天来,是想请你给我堂哥看看,看看他那条腿还能不能治。”
辛子期的目光再次落到季明方身上。
季明方连忙起身,朝他拱了拱手,神情略显局促。
“是旧伤?”辛子期问。
他并没有在季明方身上看到任何受伤的痕迹,也不见他脸上有丝毫痛苦,那么只能是旧伤了。
季明方点头“腿有些……是,小时候落下的……”
辛子期先是一愣,但是并没有说什么,问明伤的是哪条腿后,让他落座脱靴褪袜。
季明方虽有些尴尬,但还是照做了。
都不用仔细观察,右腿从膝弯到脚踝,弯曲的弧度很是明显。
辛子期上手捏按了一番,微微皱眉。
见此,季心中已然有数。
然而季明方当局者迷,双眼犹自紧盯着辛子期不放。
“大夫,我、我这条腿还有的治吗?”
辛子期没有那么多顾虑,直接摇了摇头“爱莫能助。”
原因正如季之前所作的预判,再厉害的正骨大夫,也正不回一根十多年前伤过并已定型的骨头。
季清楚的看到,辛子期这句话说出来后,季明方眼底燃烧着的两簇火苗霎时间熄灭了,灭的透透的,半点余温都不存。
从一德堂出来,两人沉默着到了牌坊处等车。
二半天回村的人少,一辆牛车只拉了他们俩。
一路无言。
到了村口下车,季明方仍没忘记把车钱递给牛大叔。
两人一前一后,拐上了去往西河沟的小路。
走到一半时,季明方停下了脚步。
“想谈谈吗?”季问。
两人在河边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