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德夫人微瞑双目,身形微微摇动,看上去似乎不耐夜深疲惫,已经睡去了。
可殷乐记得很清楚,刚才她犹豫的时候,正是哈尔德夫人告诉她:“控制距离对罗南来说意义不大,对我们则不可或缺。罗南注意到你,也许已经完成了剖析,你却对他现在的状况一无所知,那么回避的意义何在?”
自家老板的态度是惯常的冷静,可话中的意味儿却有些奇怪。自从那夜进行了人格面具分析之后就是这样子了,让殷乐着实想不通透。
不管怎样,门都敲了,殷乐已经别无选择。
她只能安慰自己说:“现在出头的只是一个空壳公司,大不了舍掉一点儿资金,果断出逃好了。”
数秒钟后,房门打开。开门的是罗南的保镖……还有个被强行推出来的年青人,根据情报显示,这是何家的少爷。之前双方照面的时候他和罗南都在阳台上,而如今看情况是给驱逐出境了。
门口一时有些混乱,已经给费槿备好的说辞也没机会出口,稀里糊涂便被保镖领进了屋,随即就关上门,外面还传来何东楼颠三倒四的嚷嚷声。
殷乐迅速调整心情,而此时屋里的照明,以及天台上迷乱的灯火,将阳台上罗南的身影映在费槿瞳孔深处,再为她所知。
这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年人,靠在阳台围栏上,正面朝向她。身前极巧合地投射了一块虚拟工作区,与殷乐所用的款式都很接近,上面空白比较多,只在中央区域有一些凌乱的线条,暂时看不出是什么轮廓外形。
这验证了殷乐的判断,对她来说却不算什么好事儿。此时罗南正在理性面具主导下,处于工作状态,也处于最为棘手也最危险的状态。
殷乐提起了十二万分的小心,严格地按照设计,给了费槿自我意识一个微弱的刺激,让她以最为习惯的状态,和罗南交流。
费槿是个很善于利用自身本钱的女性,长期的工作生活,让她形成了一整套交际模式,刻印在本能之中。她浅浅而笑,抹去了所有的棱角,表现出应有的谦卑和尊重。偏在称呼上有所“逾越”:
“罗学弟……”
“这个女人还能活吗?”
罗南突兀的言语,瞬间跳出了费槿本能、还有殷乐预设的语境,错开了思维的对接点,使得现场的费槿、数十公里外的殷乐都愣怔了半秒钟。
也就在这半秒的时间内,殷乐终于领会了罗南话中的真实涵义。刹那间,殷乐仿佛挨了一记直接狠辣的穿刺,锋刃直接捅穿了她的心防,痛楚、惊惶的血液还没有喷溅出来,肆意扩散开来的,只是大片大片的空白。
罗南任由费槿以及她“背后”的操控者发呆,自己手上却不停,继续在虚拟工作区绘出柔和舒卷的线条,短短数秒钟时间,之前模糊的轮廓便大致呈现出来。
这是以费槿为模特的速写。
罗南采用了线面结合的手法,多年的功底使这件作品简单而传神,基本显现了费槿的形貌特征,准确捕捉到此刻她面上惊讶的表情,并借用明暗对比,引出一些画外的意蕴来。
罗南很满意这幅作品,除了画技之外,在其他人都不了解的层次上,画中部分线条,其实还是构成生命草图的“星辰”连线,它们闪烁在罗南的生命星空中,昭示出属于费槿的核心生命奥秘。
还有一部分,则涉及到祭坛蛛网的架构。费槿属于、至少曾属于祭坛蛛网的节点,而今日之现状,则为研究节点的损坏和变化,提供了极好的参考素材。
至于最新也是最重要的描绘,还是属于“罗南尺”,可惜,如今已是一片残垣,根本拼不完整。
罗南停笔。
就是这几秒钟时间,他已经从形神结构、情绪浊流、蛛网节点等多个层面角度,将眼前的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