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时候,这些还能够被生机盎然的绿色遮掩。可一旦入夜,养眼的绿变成了阴沉的黑,大大小小的野外生命,就在这错杂的阴影斑块后面,进行着复杂又单纯的活动。
休息、觅食、交.配——目的就是活下去或者让后代活下去。
所有这一切活动,虽然它们的践行者已经想方设法去遮掩,但再怎么微小的声息混合在一起,也变成了恼人的喧嚣。与海面上吹来的潮湿气流混在一起,漫过五感六识,过分丰富的信息挤压在一起,更容易让人失去方向。
面对这种情景,有人选择和野兽一样,尽可能地隐藏自己,融入这喧嚣又压抑的背景中去。
但也有人反其道而行之,毫不掩饰自身的存在,展现出与荒野格格不入的行为秩序。
在半岛中部山区西南侧,与沿海隆起部分共同构成的走廊地带,这里已经是山区的最南端,再往南就是水网密织的冲积平原,也即将离开夏城地界。
在一处平缓地带,将近十辆军车,首尾相连,构成了环行营垒防御圈。
中央区域还有照明,光线一直打到数百米之外,嚣张的光源和热源,吸引了周边大量蚊虫蝼蚁。
可当这些受本能驱使的小虫子,或飞动或爬行,迈过环行营垒区域边缘的时候,便有骤然闪亮的电火花,将其击灭。
稍微大一点儿的,也有激光束招呼点杀。
经过上半夜的积累,很快营垒外面密密麻麻铺了一层。虽然后续还是源源不断,可想要突破防线,也是不能。
营垒中的宿营人员,得以在相对轻松的环境中休息调整。
这个军车营垒中,人员在五十人以上,其中超过八成,都是战斗人员,且大部分颇有资历。早就练就了在荒野上长期生存的本领,此时都按照宿营的安排规定,或休息或值夜,有条不紊,纪律森严。
但也有一些人,借着照明灯光,以及覆盖整个营垒的大型“灭蚊器”,在难得清爽的夏夜里聊天儿,气氛放松但也有些微妙。
“真是奢侈啊。”
说话的是车队雇佣的荒野向导,名叫曾效。
这个50多岁的男子出身游民,就算是后来回城,也把荒野作为自己开展营生的主要区域。
他阅历丰富,经常与各种勘探冒险团队合作,其中也包括军方。但像今天这样,开着大号灭蚊器,把自己整得像是个大火炬的过夜方式,也实在少见。
“虽说是有意吸引蚊虫做实验吧,但如果大家人手一台这种灭蚊器,荒野上可真就安全多喽。”
“灭蚊器固然好,但为了保证体积和功能,是烧元石的,太贵了……这一晚上,夏城一套单身公寓就没了。”
坐在他右手边的,是一位短发戎装的年轻女军官,名叫金瑛。面部线条锐利,但是笑起来却很随性。
“荒野上,这些年人命也越来值钱了。”
曾效莫名感慨一声,又转回来:“大家斗得了野兽,应得得过大型畸变种,对这些小虫子却都头大。不是有那句话——不怕尸不全,就怕死全尸。
“一个不好,尸体成了虫巢,那场面……要是碰上正经的巢穴,就更不必提了。”
金瑛就点头:“这个今天龙七哥有讲过,很到位的。”
说到龙七,金瑛眼睛发亮,顺手就打开投影,看今天直播节目的回放。
“你今天是第几遍了?”说是这么说,挨着金瑛另一边坐的猫眼,还是饶有兴致地侧过脸去看。
这位毫无疑问是整个营地最有女人味儿美丽女性,调整动作的同时,还拎着领口,抖了抖结实但未必凉爽的猎装,浑不管周围男士,因为她这个无意识动作,不约而同聚焦的眼神。
此前,猫眼是和对面的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