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宁幽!”
陆青山看完书信,双目弥漫杀机。
在回到宁宅前,陆青山才一点点收敛心中的震怒。
宁无心这一阵病恹恹的嗓音,更是将他唤了个“平静”。
心下具寒。
“真如师尊所言?那一碗失心茶,没有能够彻底抹去她的记忆?故从六岁开始,就开始谋算今天了吗?四个月前,只出了一次门,便寻到了靠山?一个六岁的小姑娘,竟有如此之深的城府?我与师尊竟都看走了眼?没发现任何破绽?!”
陆青山到底不是乡野汉子,微一怔色便迅速回神。
陆青山沉稳的声线跟话语,皆是满满的关怀与安抚:“阿幽莫忧心,你祖母只是有事被耽搁了,我们也只提前几天上路,待将你送到师门,青山叔便转头回来接你祖母,用不了太久,咱们就可以一家团圆!”
自师尊处知晓这一月的情况后,陆青山没有打破眼下宁静局面,他心道:“若能保持平静,就算是表面的——也好!”
随后陆青山言语劝说宁无心离开小镇,本以为要费一番口舌,甚至撕破脸,没想到宁无心一口答应,“阿幽都听青山叔安排,只盼着能够快些与祖母重逢。”
宁无心同意离开小镇,陆青山是颇不可思议的:“师尊信中有言,若宁无心有靠山,就绝不会轻易离开,我怕是要吃些苦头,眼下她却被说服?”
陆青山可不相信,是宁老婆子察觉错了,反而意识到,接下来这一夜要不平静了!
陆青山笑的温和,心中却如雷打鼓:“山雨欲来,宁幽背后的靠山,要出手了!”
宁无心病恹恹一笑,说是要给宁老婆子留一封信。
说着,便挣扎着起身,打算研墨。
陆青山闻言目光微凝:
“宁幽到底卖的什么关子?已经到了这份上,再伪装下去,有什么意义呢?”
却依旧摆手,让她继续歇着,后主动给她研好墨,才离开东厢。
掩门的一瞬间,宁无心脸上笑意不减,目光更甚——就似猎人看待即将落入陷阱的猎物一般。
晚饭时分。
陆青山颗粒未进,阿绫亦心事重重只扒了几口饭菜,就连中年大夫都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饭桌上唯有宁无心一人吃的毫无压力。
一派天真、一副病态、似真不知将要发生的变故。
饭后,陆青山亲手从厨房端了一碗汤药,递给宁无心:
“我们一会儿便要离开,阿幽你身体极弱,这一路车马劳顿,青山叔怕你扛不住,便麻烦刘师兄替你开了这幅汤药,喝完……阿幽今夜,便能睡个安稳觉了,也不必担心不习惯车马颠簸!”
目露慈爱,真情流露,就像看着自己的亲闺女。
看着陆青山露出这样的目光,阿绫第一次没有产生嫉妒的情绪。
反而背脊生寒。
此刻,若非屋外淅淅沥沥雨声,整个世界都好似被死寂所包裹。
陆青山端着汤药,堂而皇之地看着宁无心。
目光也从起初的关切,一点点发生变化,几息时间,已有些咄咄逼人起来。
他这番话,既是真心亦是试探。
看她是喝下这一碗汤药,换一夜的平静;
还是彻底撕破面皮,提前结束平静,提前掀起战争?
她背后的靠山会不会为了她,拼着坏了小镇的规矩,打进宁家这小宅子?
换做以往,宁无心只会不屑一顾,直接撕破了面皮就是。
什么靠山?
不过都是她自己罢了。
此番。
却还得虚与委蛇。
她皱了皱眉,手中的筷子轻轻敲打着饭桌,